爐火的餘溫早已散儘,冰冷的鋼鐵艙壁重新奪回統治權。但昨夜食物的暖意、星空的壯闊和那短暫而珍貴的安寧,如同沉入湖底的暖玉,在心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支撐著疲憊的身軀對抗新的嚴寒。
晨曦微露,灰蒙蒙的天光透過布滿灰塵和冰霜的車窗,吝嗇地灑入車廂。林剛率先醒來,斷裂的肋骨處傳來熟悉的鈍痛,但比昨日減輕了不少,強效修複劑和休息在緩慢生效。右臂深處那片紫色的星河依舊沉寂,隻留下深沉的麻木和皮膚下細微紋路帶來的冰冷觸感。他小心地活動了一下身體,避免驚擾到身邊還在熟睡的林馨。女孩蜷縮在厚厚的軍大衣裡,小臉埋在衣領中,呼吸均勻,眉頭舒展,難得的安穩。角落裡,將軍巨大的身軀微微起伏,斷腿處的繃帶沒有新的血跡滲出,熔岩獸瞳緊閉,鼾聲低沉,顯然修複劑和食物讓它恢複了不少元氣。
林剛輕手輕腳地爬起身,推開沉重但未鎖死的裝甲車後艙門。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荒原特有的、混合著枯草、凍土和遙遠輻射塵埃的氣息,猛地灌入鼻腔,瞬間驅散了最後一絲睡意。他踏出車廂,踩在覆蓋著霜凍和灰黑雪沫的枯黃草莖上,發出“嘎吱”的輕響。
眼前,是黎明時分的荒原。
昨夜的璀璨星河已隱沒,天空呈現出一種冰冷的、毫無生氣的鉛灰色,低垂地壓著地平線。枯黃而稀疏的草浪在寒風中起伏,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儘頭,與同樣灰蒙蒙的天際線融為一體。荒涼、死寂、無邊無際。裝甲車孤零零地停在這片巨大的、毫無特征的畫布上,像一個被遺忘的鋼鐵標點。
絕望的種子,似乎又要在這片空茫中萌芽。
林剛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痛肺腑。他握緊了左手,那把冰冷的黃銅鑰匙硌著掌心。昆侖…方向…他下意識地抬頭,試圖辨認西麵的方位。
就在這時!
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震動感,順著腳下的凍土傳來!緊接著,是更加清晰的、如同沉悶鼓點般的聲響!由遠及近!
林剛猛地警覺起來!身體瞬間繃緊,右臂深處那片沉寂的星河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微微悸動了一下!他迅速伏低身體,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荒原的東南方!
地平線上,一片移動的、深褐色的浪潮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席卷而來!
不是屍潮!不是藤蔓!那浪潮的速度極快,帶著一種野性的、蓬勃的生命力!沉悶的鼓點越來越響,逐漸彙成一片如同滾雷般的轟鳴!
是馬群!
一群荒原野馬!
數量龐大,目測不下百匹!它們如同荒原上自由的精靈,在黎明的灰暗中奔騰!深褐色的皮毛在寒風中飛揚,強健的肌肉線條在奔跑中繃緊、舒張,充滿了原始的力量感!粗壯的馬蹄踏碎霜凍的地麵,濺起黑色的雪沫,發出震人心魄的轟鳴!長長的鬃毛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在風中狂舞!
它們並非溫順的家馬。體型普遍比舊時代的馬匹更加高大、粗壯,肌肉虯結,眼神中充滿了桀驁不馴的野性和對陌生環境的警惕。一些馬匹的皮毛上,甚至能看到如同閃電紋路般的暗紫色或灰白色斑紋,顯然是長期暴露在輻射環境下產生的某種適應性變異。但它們奔跑的姿態,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醉的、屬於生命的狂放與自由!
這群突然出現的荒原生靈,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荒原令人窒息的死寂!帶來一股強烈的、屬於活著的衝擊波!
車廂內,林馨被這雷鳴般的蹄聲驚醒,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爬出來。“哥…什麼聲音…”她的話音在看到遠處奔騰而來的馬群時戛然而止,小嘴驚訝地張成了“o”型。“馬…好多馬!”
將軍巨大的頭顱也從車廂裡探了出來,熔岩獸瞳瞬間鎖定了奔騰的馬群!它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而充滿興趣的咕嚕,斷腿似乎也不那麼疼了,巨大的尾巴微微擺動。作為犬科生物,對奔跑的、充滿活力的獵物有著本能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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