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像一口巨大的、冰冷的鐵棺材。能量導管發出的幽藍光芒搖曳不定,如同風中殘燭,將前廳裡的一切投射出扭曲、拉長的鬼影。空氣凝滯,混雜著灰塵、血腥、金屬鏽蝕、還有傷口腐爛散發的甜腥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碎玻璃。
林剛背靠著冰冷的合金牆壁,身體每一寸都在叫囂。右臂的晶化已經爬過了肩胛骨,冰冷的劇痛如同有無數根冰針順著神經向脊椎深處鑽探,每一次心跳都帶來撕裂般的抽搐。左臂的傷口在粗糙包紮下悶痛腫脹,每一次嘗試活動都牽扯著灼熱的神經。胸口的憋悶感如同壓著一塊巨石,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喉嚨深處的血腥味。喉嚨乾得像被砂紙打磨過,吞咽的動作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饑餓感早已被劇烈的傷痛和巨大的壓力所取代,隻剩下胃裡冰冷的空虛和一陣陣痙攣。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隨著那搖曳的幽藍光芒一起,在這冰冷的鐵棺材裡飛速流逝。
牆角,林馨小小的身體依舊籠罩在那層薄薄的、散發著柔和藍光的冰霜下。那是冰霜小雲最後的守護。她的小臉在微光下蒼白如紙,呼吸微弱而平穩,如同沉睡的冰雕。手腕內側那點沉寂的灰白線條,在幽藍光芒的映襯下,像一個冰冷的烙印,提醒著林剛那份沉重的報告揭示的殘酷真相——她體內沉睡著未知的力量和母親用生命守護的秘密。
將軍巨大的頭顱堵在門縫處,如同一尊沉默的守護神。它燃燒著紫焰的獸瞳警惕地掃視著外麵灰蒙蒙的、死寂的廢土,巨大的耳朵微微轉動,捕捉著寒風嗚咽之外的任何一絲異響。偶爾,它會微微轉頭,紫焰獸瞳掃過地上氣若遊絲的雷火,又落在牆角昏迷的林馨身上,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低沉的、充滿憂慮的咕嚕聲。它巨大的身軀也透出難以掩飾的疲憊,幾處被能量光束燎傷的皮毛依舊散發著焦糊味。
雷火巨大的身軀如同冰冷的黑色山巒,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哨所中央。斷角處那被粗糙縫合的巨大傷口,被厚厚的、混合著磺胺粉的暗紫色血痂覆蓋著,像一條猙獰的黑色蜈蚣趴伏著。沒有新鮮的血液滲出,這似乎是唯一的“安慰”。但它口鼻處噴出的白氣稀薄得幾乎看不見,間隔長得令人窒息。巨大的身軀冰冷僵硬,觸手毫無生命的熱度,隻有那極其微弱的氣息,證明著那縷生命之火還在風中頑強地搖曳。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地蔓延,浸透了哨所的每一個角落。
水。食物。藥品。缺一不可。
林剛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條幽暗的走廊深處。那裡,是他最後的、渺茫的希望所在。他必須再去一次。為了馨兒,為了雷火,為了將軍,為了…活下去。
他用還能活動的左手,死死摳住冰冷粗糙的牆壁,指甲在合金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每一次用力,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痛得他眼前發黑。右臂的晶化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他的意誌。他咬緊牙關,牙根因為用力而咯咯作響,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混合著臉上的血汙和灰塵滑落。
一點一點,他拖著如同灌了鉛、又仿佛被無數冰針穿刺的雙腿,艱難地挪動身體。每一次移動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短短的幾米距離,如同跨越天塹。終於,他再次踏入了那條通往未知的幽暗走廊。
能量導管的光在這裡更加微弱,隻能勉強照亮腳下布滿灰塵和碎礫的地麵。通訊室,空蕩得隻剩下機櫃的骨架和斷裂的線纜,如同被啃噬乾淨的魚骨。儲物間,幾個鏽跡斑斑的鐵皮櫃子敞開著空洞的大嘴,裡麵隻有厚厚的灰塵和幾隻乾癟的蟲子屍體。空氣裡彌漫著更濃重的黴味。
他推開醫務室的門。冰冷的金屬診療床翻倒在地,像一個扭曲的鋼鐵怪獸。空蕩蕩的藥櫃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反射著幽藍的微光。他如同一個絕望的拾荒者,再次翻找著每一個角落。撬開鏽死的抽屜,裡麵隻有幾張發黃發脆的、印著cr標誌的空白表格。踢開地上的瓦礫,露出冰冷的地板,彆無他物。
希望如同沙漏裡的沙子,飛速流逝。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準備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倒在地時,目光掃過牆角那個傾倒的金屬文件櫃。櫃體沉重,之前他隻拖出了手冊和急救包。但此刻,在幽藍光芒的斜照下,他注意到文件櫃底部緊貼牆角的地麵上,似乎有一小片區域的顏色…不太一樣?
那是一種更深的、近乎於黑的暗色,不像灰塵,更像是…某種液體的乾涸痕跡?
林剛的心猛地一跳!他強忍著眩暈和劇痛,蹲下身。用左手摸索著那片異常的區域。指尖傳來一種粘膩的、帶著鐵鏽味的觸感。他撿起一塊尖銳的碎玻璃,用力刮蹭著那片暗色的地麵。
嗤啦…嗤啦…
一層厚厚的灰黑色汙垢被刮開,露出了下麵…一小片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物質?不,不像血。它更粘稠,帶著一種…油脂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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