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剛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烈的鐵鏽味和肺部的灼痛。他顧不上身體的抗議,掙紮著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取下金屬管。
管子裡,大約有不到100毫升的液體。顏色暗紅渾濁,像稀釋了的鐵鏽水,表麵漂浮著細小的油汙顆粒和塵埃,散發著濃烈的、令人作嘔的機油、鐵鏽和化學溶劑的混合氣味。
這能喝嗎?
巨大的疑問和強烈的求生本能在他腦中激烈交鋒。這水汙穢不堪,充滿了重金屬、化學汙染物和未知的細菌,喝下去可能是劇毒!
但不喝呢?他和馨兒、雷火,都會在乾渴中迅速走向衰竭!
沒有選擇。
林剛的目光變得冰冷而決絕。他拿起金屬管,將裡麵汙穢的液體小心地倒進一個在醫務室角落找到的、同樣布滿灰塵和油汙的小金屬碗裡似乎是之前用來盛放器械的托盤)。
然後,他端著這碗汙穢的“水”,如同捧著最後的希望,踉蹌地走回前廳。
幽藍的光芒下,將軍巨大的頭顱轉了過來,紫焰獸瞳疑惑地看著林剛手中的碗。它似乎也嗅到了那刺鼻的氣味。
林剛沒有解釋。他走到牆角,蹲在林馨身邊。小心翼翼地用左手蘸了一點碗裡渾濁的液體,極其輕柔地塗抹在她乾裂的嘴唇上。
昏迷中的林馨似乎感受到了唇上的濕潤,無意識地伸出小舌頭,舔舐了一下。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那怪異的味道有些排斥。
林剛耐心地、一點一點地,將碗裡三分之一的液體,極其緩慢地、分多次塗抹在她的嘴唇上,讓她能小口地、被動地咽下一些。
做完這些,他端著剩下的水,走到雷火巨大的頭顱旁。巨大的馬頭無力地垂在地上。林剛撬開它緊閉的、覆蓋著乾涸血沫的嘴唇,將碗沿湊近它巨大的鼻孔下方。
一股微弱的氣息拂過碗口。雷火似乎也嗅到了水的味道,巨大的喉結極其微弱地滾動了一下。
林剛小心翼翼地將碗裡剩下的、大約三分之二的汙穢液體,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倒入雷火微微張開的嘴巴深處。雷火巨大的舌頭無意識地卷動了一下,喉間發出極其微弱的吞咽聲。
做完這一切,林剛感覺自己最後一點力氣也被抽空了。他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背靠著牆壁,看著那空空如也的、沾滿油汙的金屬碗。胃裡因為那刺鼻的氣味而陣陣翻湧。他不知道這汙穢的死水會帶來什麼後果,是延緩死亡,還是加速毀滅?他不知道。
他隻能等待。在絕望的深淵邊緣,守著這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之火。
時間在冰冷的寂靜和身體的劇痛中緩慢流逝。幽藍的能量導管光芒又黯淡了幾分,閃爍得更加不穩定。
不知過了多久。
牆角傳來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小貓般的呻吟。
林剛猛地抬頭!
隻見林馨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眸在幽藍光芒下顯得異常迷茫和虛弱,如同蒙著一層霧氣。
“哥…?”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帶著濃重的沙啞和乾澀。
“馨兒!”巨大的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貫穿林剛全身!他掙紮著想要撲過去,身體卻像被釘在地上,隻能急切地回應,“我在!哥在!你感覺怎麼樣?”
林馨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極其疲憊、幾乎無法察覺的笑容。她似乎想動,卻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前廳——將軍巨大的頭顱和燃燒的紫焰,地上如同山巒般沉寂的雷火…還有那層覆蓋在自己身上、散發著微光的藍色冰霜…
“小雲…?”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確定的悲傷。
林剛的心猛地一揪,巨大的悲傷再次湧上喉嚨,但他強行壓下,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嘶啞:“…它…保護了我們…最後…”
林馨清澈的眼眸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滴落在覆蓋著她的藍色冰霜上。她沒有再問,隻是艱難地轉過頭,看向雷火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擔憂。
就在這時!
“聿…”一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嘶鳴,如同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回響,猛地打破了前廳的死寂!
是雷火!
它巨大的頭顱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向上抬了一下!熔金般的眼眸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裡麵不再是死寂的黑暗,而是重新燃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金色火焰!它的口鼻處,噴出的帶著火星的白氣,似乎…稍微濃密了一絲絲?
那汙穢的死水…竟然真的起了作用?!暫時補充了它瀕臨枯竭的生命液?
林剛看著雷火眼中重新燃起的那一絲微弱的火焰,又看著懷中蘇醒過來的妹妹,巨大的酸楚和一絲微弱的暖流交織著,讓他的眼眶瞬間濕潤。
希望。在這冰冷的絕境中,如同死水微瀾,雖然汙濁,雖然微弱,卻倔強地存在著。
他緊緊握住林馨冰涼的小手,目光掃過將軍警惕的紫焰獸瞳,又落回雷火那重新燃起一絲生機的眼眸。
活下去。無論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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