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激戰時，館內的人尚且被悶在濃重的血腥味裡，而外麵的人更是浸泡在死亡的氣息中，連呼吸都像在吞咽腐肉。
後來防空洞的門打開，裡麵湧出的風總算衝淡了一些令人作嘔的味道。
再後來，校長駕臨，袖袍一揮，所有血腥氣便如被無形之手抹去，隻剩下冰冷的寂靜。
現在，外麵那如山般的屍體堆，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沒有味道的一堆數據”。
而死亡本身——在場所有人，早已被迫習慣了。
昨天中午，災難剛爆發時，整個校園還是一片混亂的煉獄。
宿舍樓裡尖叫聲此起彼伏，走廊上有人狂奔逃命，有人被撲倒撕咬，鮮血潑灑在牆壁上，像一幅幅猙獰的抽象畫。
有人躲在床底發抖，有人抄起椅子砸向吃人魔的腦袋，還有人為了活命，把同伴推向怪物。
今天中午，廣播響起，趙曜她們的聲音穿透校園，把幸存者聚集到體育館。
隨後便是漫長的血戰——蟲群如潮水般湧來，巨鼠在陰影中伺機而動，學生們用標槍、鐵棍、桌椅腿，甚至是隨手撿起的石塊，硬生生扛了一整個下午。
而現在，他們居然還能站起來，還能排隊，還能按照劉組長的指令，五十人一組，踏入那道門。
——簡直像做夢一樣。
隊伍最前方，劉組長神色肅穆，目光掃過每一張沾滿血汙的臉。
他身後，防空洞的大門敞開著，裡麵透出幽藍色的微光，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第一組，進。”
趙曜四人排隊時，謝彌月、夏昭韞和王星衍不自覺地站到了她們旁邊。
七個人湊在一塊兒，居然還有心思低聲說笑，仿佛剛剛的血戰隻是一場荒誕的噩夢，而他們早已從夢裡醒來，站在了新的起點上。
——也對，他們七人是校長公開授獎的“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獎品本身就是為了激勵他們，更是為了讓其他同學看看：表現好的人，才能得到更好的東西。
這是末日裡的規則，也是修仙世界的殘酷邏輯。
而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更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趙曜跟張蕾蕾、柴春枝和陳錦玉關係最好，就是因為她們四個的能力都很出眾——她趙曜向來不屑於跟蠢笨的人玩。
當然，縱使她再直腸子，也不會真的把這句話宣之於口。
就像這所學校裡，富商的孩子隻跟富六代玩，軍政後代隻跟軍政後代往來，偶爾兩個圈子的人也會互相客套幾句，但最終還是會回歸自己的小團體。
她們四個，沒有一個人的家庭有任何背景。
——隻是，她們當初也不是刻意挑選對方成為最好的朋友。
隻是正好都一個班，正好都一間宿舍，正好對方喜歡的話題自己都喜歡，對方的想法自己能猜透，自己還沒說出口的話，對方就已經知道要說什麼。
不像跟潘迎春她們那種人相處，講一件事要從最底層的邏輯開始解釋，講淺了對方聽不懂，講深了對方還要怨你瞧不起她們。
趙曜有了這三個朋友之後，就再也沒興趣跟彆人深交了。
她不像張蕾蕾那樣“上下通吃”，也不像柴春枝那樣能受所有人喜歡。
——管這天下人怎麼想她趙曜的？
要是天下人都跟她不對付，那一定是天下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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