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能量波動來自不同的方向,土係的厚重、木係的生機中帶著一絲詭異的麻痹感、金係的鋒銳、火的躁動、還有那令人心煩意亂的微弱音波…
各種屬性的靈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汙濁而充滿敵意的漩渦。
倉庫!
他們的倉庫,那個用聚靈陣點亮希望、被他一點點改造成“家”的偏僻角落,此刻正被洶湧的惡意層層包圍!
趙曜猛地睜開眼,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驟然收縮如針尖。
疲憊和傷痛在這一刻被冰冷的憤怒和凜冽的殺意瞬間壓下。
她吐出的字眼像淬了冰的釘子:
“倉庫…被圍了!”
趙曜冰冷的話語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塊,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令人窒息的沉重。
六人瞬間停下腳步,隱入旁邊一處巨大岩柱的陰影中,昏暗的模擬天光勾勒出他們緊繃而傷痕累累的輪廓。
趙曜的目光迅速掃過同伴,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劇痛,也印證著殘酷的現實。
她風靈暴走後,此刻靈氣枯竭如乾涸的河床,反噬的痛楚在四肢百骸遊走。
簡直就跟一個沒修仙的人沒兩樣。
右小腿的傷口雖被柴春枝調息好後給的治療噴霧簡單治療止血過了,但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撕裂般的抽痛。
更糟的是,體內殘留的孢子似乎還在蠢蠢欲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燒感。
她微微喘息,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身旁王星衍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那是靈力嚴重透支的征兆。
他肩頸和手臂上被自己失控風刃撕裂的傷口雖然不再流血,但深可見骨。
邊緣被治療噴霧處理過,但每一次細微的抬手動作都讓他的眉頭緊蹙。
指尖那點微弱跳躍的金雷,與其說是威懾,不如說是他體內狂暴力量僅存的、勉力控製的餘燼。
張蕾蕾緊咬著下唇,試圖抑製因內傷而翻湧的氣血。
裸露的手臂上,代表力量極限運轉的鎏金紋路一直蔓延到了手肘,顏色卻顯得暗淡無光。
她扶著身旁冰冷的岩壁,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柴春枝整個身體連著腦袋都靠在岩壁上,眼神有些渙散,胸口劇烈起伏。
左耳道附近似乎還有些不自然的紅腫,是之前菌苗鑽出的地方,令人心憂。
夏昭韞的眼鏡掩蓋了不少瞳孔深處的疲憊和渙散。
紀戎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是唯一還保有可觀戰力的人,但右肩三角肌處深嵌的斧傷觸目驚心,繃帶被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趙曜的目光落在紀戎染血的右肩繃帶上,心頭一緊。
紀戎已經為他們做得夠多了,從代替她接下任務、地鐵站將他們拉進設備間,到一路護送回來。
這倉庫的保衛說到底與他無關,他隻是個接了任務的地字區學生。
前方是上百名境界高深的餓狼,他們五人尚且自身難保,煉氣三層的紀戎若卷入其中……
“紀戎,”趙曜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目光直視著他,“你先回去吧,前麵…是真正的龍潭虎穴,太危險了。”
她不能連累他這個無關人員。
紀戎聞言,那線條剛毅、如同岩石雕刻般的臉龐上沒有半分猶豫。
他緩緩地、卻極其堅定地搖了搖頭。
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寬闊的肩膀仿佛能扛起整片岩頂的重量。
即使傷處還在滲血,那份沉穩如山的氣魄卻絲毫未減。
反而在昏暗光線下更顯出一種磐石般的可靠感。
“趙姑娘,”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如同地底深處傳來的悶雷,“紀戎佩服你們做的一切!明知是死路也敢闖,為救素不相識的人也能豁出命去!現在你們有難,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紀戎若是退縮了,還算人嗎?”
他的眼神坦蕩而熾熱,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那是一種源自一個好人靈魂深處的承諾——隻要他站在這裡,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壘。
“可是你啥也不會啊……”趙曜無奈地歎了口氣,試圖用現實點醒他。
她指向倉庫方向,那裡傳來的能量波動讓她心驚肉跳:“你才煉氣三層,前麵那些家夥,煉氣六層打底!我們五個煉氣五層的,要不是裡麵還有三個因我們被困在裡麵的家夥,我們都要計劃著拋棄基地避免衝突了。”
其他人都點點頭。
紀戎沒有爭辯,隻是憨厚地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與他粗獷的外表形成奇異的反差。
下一刻,他眼神一凝,低喝一聲:“起!”
嗡——
一股沉凝厚重的土黃色靈光驟然從他體內爆發!
光芒並非刺眼奪目,而是如同大地蘇醒般厚重、堅實。
光芒迅速凝聚、塑形,一套造型古樸而充滿力量感的裝甲瞬間覆蓋了他的全身!
這絕非輕便靈動的戰甲,而是真正的移動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