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晟和靈悠,目光緊緊鎖著昨夜發生詭異景象的街道,臉上寫滿了難以消散的困惑。直到朝陽徹底驅散了最後一絲夜的陰霾,兩人才帶著滿腹疑雲,轉身回到客棧房間。
一關上門,靈悠便再也按捺不住,幾步走到窗邊,又猛地轉身,眸子裡交織著不安與急切,聲音像清晨的露珠,清亮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吳晟!你看到沒有?這太不對勁了!昨晚那些人…他們明明就像…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眼神空洞得嚇人,動作僵硬得如同牽線木偶,整個鎮子死氣沉沉!可今天早上呢?”她用力攥緊了窗欞,指節微微發白,“他們互相招呼,談笑風生,買菜做飯,一切都和平時一模一樣!仿佛昨夜那血紅色的眼睛,那行屍走肉般的場景,隻是我們兩人共同做的一場噩夢!”她回想起那些在夜色中遊蕩、雙眼赤紅如血的“鎮民”,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仿佛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上來。
吳晟眉頭緊鎖,他走到桌邊,拿起粗糙的陶杯倒了點涼水,遞給靈悠。緩緩說道:“確實!這事兒確實透著股說不清的古怪!不過,乾坐在這裡瞎猜也不是辦法。”他目光堅定地看著她,“不如咱們分頭行動。分頭去鎮上悄悄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再這麼下去,我擔心……”
靈悠接過水杯,冰涼的溫度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裡的柔弱被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取代,用力點頭,像一朵在晨風中挺立的嬌豔花朵:“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被這詭異的假象蒙蔽。走,這就去查!我倒要看看,這平靜的小鎮底下,究竟藏著什麼魑魅魍魎!”
兩人略作商議,便分頭融入了剛剛蘇醒的鎮子。
吳晟走向幾個在街邊支起早點攤子、互相寒暄的大叔大嬸。他臉上掛著和善樸實的笑容,語氣誠懇:“各位叔伯嬸娘,勞駕問一聲,咱們鎮上的人,晚上都睡得可還安穩?最近…有沒有什麼…嗯…不太尋常的事兒發生?”
那幾個居民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紛紛搖頭:
“睡得可香哩!一覺到天亮!”
“太平著呢,小夥子,能有啥怪事?”
“就是就是,咱們這地界兒,多少年都安安穩穩的。”
吳晟不甘心,又接連問了好幾個路人,無論是早起趕工的匠人,還是開鋪的掌櫃,得到的回答都如出一轍:一切正常,風平浪靜。那份理所當然的平靜,反而讓吳晟心頭疑雲更重。
另一邊,靈悠也遇到了同樣的困境。她攔住一個挎著籃子、腳步匆匆的年輕婦人,聲音輕柔得像拂過柳梢的風:“這位姐姐,打擾了。您最近有沒有覺得鎮上哪裡不太對勁?或者…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特彆的聲音?”
年輕婦人停下腳步,眼神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但很快被日常的忙碌取代,她搖搖頭:“沒有啊,姑娘。夜裡靜得很,大家都睡得早。”說完便歉意地笑笑,快步離開了。靈悠又嘗試了幾次,得到的都是搖頭和“沒什麼特彆”的回答。她站在漸漸熱鬨起來的街市上,看著熙攘的人群,心中卻升起一股巨大的無力感,仿佛一拳打進了棉花裡。
就在兩人幾乎要被這份正常壓得心灰意冷時,靈悠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街角,她的心猛地一跳!
不遠處,一個身影靜靜地佇立著。那人頭戴一頂寬大的竹編鬥笠,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身上穿著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衣袂輕輕飄動。他就那樣站著,與周圍忙著生計、充滿煙火氣的鎮民格格不入,仿佛一個誤入凡塵的幽靈,周身籠罩著一層難以言喻的疏離和神秘氣息。
“吳晟!”靈悠壓低聲音,用眼神急切地示意著那個方向。吳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神色也瞬間凝重起來。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言語,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這個神秘人,絕對有問題!
靈悠定了定神,將內心的激動壓下,臉上努力維持著平靜,裝作挑選路邊攤上的小物件,腳步卻悄然地向那白衣人靠近。吳晟則默契地轉身,拐進旁邊一條更窄的小巷,準備繞到前方去堵截。
鬥笠下的身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他沒有回頭,但腳步卻不再停留,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靈悠連忙跟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神秘人似乎對小鎮的巷道了如指掌,他專挑那些彎彎繞繞、岔路繁多的小巷走。靈悠緊盯著那抹飄動的白色衣角,全神貫注地跟著。然而,在一個堆滿雜物的岔路口,神秘人身影一晃,靈悠急忙追過去,卻發現眼前三條岔路空空如也,那抹白色如同清晨的薄霧,徹底消散了!
“人呢?”靈悠站在原地,秀眉緊蹙,懊惱地跺了跺腳。她四下張望,除了早起覓食的麻雀,再無人影。
不久後,吳晟從另一條巷子匆匆趕來,臉上也帶著困惑:“沒攔住?我繞到前麵,也沒見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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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靈悠的聲音裡帶著挫敗和一絲不甘,“一個大活人,怎麼能在眼皮底下就這麼不見了?”
夜幕再次降臨。這一次,吳晟和靈悠聽從了內心的警惕,沒有踏出客棧房門半步。他們輕輕推開一條窗縫,屏息凝神地向外望去。
夜晚,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間淹沒了小鎮。
白日裡喧鬨的街道,此刻空無一人,隻有慘白的月光灑在青石板上,泛著幽幽冷光。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再次出現了!
各家各戶的門扉無聲開啟,一個個身影僵硬地、如同提線木偶般挪了出來。他們的臉色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死屍般的灰白,雙眼空洞,瞳孔深處卻燃燒著兩點令人心悸的、粘稠如血的猩紅!沒有言語,沒有交流,隻有無數僵硬關節摩擦發出的輕微“哢噠”聲。他們彙聚成一股無聲的洪流,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向前蠕動,整個小鎮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非人般的詭異氣息。
吳晟和靈悠安靜的待在客棧房間內,借助客棧房間的窗戶打開一條縫,小心翼翼的觀察著。
“看!他們又來了!”靈悠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無法抑製的驚悸,身體微微顫抖,“絕對有問題!這根本就不是夢!”她緊緊抓住吳晟的手臂。
吳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臉色凝重得如同鐵鑄,目光死死盯著窗外那地獄般的景象,沉重地點了點頭:“嗯。這背後…一定有秘密。”
幾天過去,調查如同陷入泥潭,毫無進展。吳晟和靈悠走在白天依舊熱鬨的街道上,臉上都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和憂愁。小鎮的謎團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白日的“正常”與夜晚的“詭變”形成的巨大反差,讓人心神不寧。
就在他們幾乎要絕望時,靈悠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鎖定了前方不遠處!
隻見那個頭戴鬥笠、一襲白衣的神秘人,再次出現了!他正站在一家古樸的藥鋪前,似乎在與掌櫃低聲交談,購買藥材。那份格格不入的神秘感,在陽光下依舊醒目。
“是他!”靈悠心頭警鈴大作,立刻用眼神向旁邊的吳晟發出信號,同時用口型無聲地強調:“跟上!這次千萬彆跟丟了!”
吳晟眼神一凜,迅速點頭,樸實的臉上透出前所未有的專注。
兩人再次默契行動。靈悠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閒適的觀光客,隨意地瀏覽著路邊的店鋪,目光卻像最精準的羅盤,牢牢鎖定著藥鋪前的目標。她的步伐輕盈而自然,卻巧妙地拉近著與神秘人的距離。吳晟則再次閃身,利用街角和人流的掩護,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以最快的速度施展靈影疾行,試圖迂回到藥鋪另一側的小巷深處,準備在神秘人離開藥鋪時進行包抄。
藥鋪前,鬥笠微微動了一下。神秘人似乎付好了錢,接過一個小藥包,轉身便走。他的步幅不大,速度卻奇快,而且方向正是朝著吳晟繞行的那片區域。
靈悠心中一緊,立刻加快腳步,裝作有急事的樣子,穿過稀疏的人群,緊緊咬住那抹飄動的白色。然而,神秘人仿佛腦後長眼,在進入那片以狹窄、曲折、晾衣繩和雜物堆放眾多而聞名的老居民區後,他的身影突然變得飄忽起來。
他時而貼著牆壁的陰影疾走,時而在晾曬的床單間靈巧地一鑽,時而又在堆滿竹筐的拐角處一閃即逝。靈悠咬緊牙關,全神貫注地追蹤,汗水微微浸濕了額角。她感覺自己像在追逐一個幽靈,那抹白色總是在她即將追上的瞬間,利用一個意想不到的轉角、一堆遮擋視線的雜物、甚至一處低矮的院牆豁口,巧妙地拉開距離。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從容,對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咋舌。
就在靈悠被一個突然推著板車出來的老人稍稍阻擋了一下視線,再抬眼時,前方巷子已然空空如也!她衝到最後一個可能的岔路口,左右張望,隻有幾隻受驚的野貓竄過,哪裡還有白衣鬥笠的影子?
“又…又不見了!”靈悠扶著牆壁,微微喘息,心中充滿了挫敗和難以置信。
另一邊,神秘人在甩開靈悠後,在一處路口稍稍停歇,準備去往彆處。
此時,一道身影從一旁衝出,手臂如電探出,目標直指那頂遮蔽了對方真容的鬥笠——正是吳晟!
一刻鐘前,吳晟調轉體內玄炁,利用靈影疾行,一路繞遠路,詢問小鎮之人道路情況,趕在神秘人前頭到達,隨後神秘人便抵達,在此地歇腳,吳晟則躲在暗處悄悄觀察,瞅準時機,吳晟毫不猶豫出手,快速衝去。
“唰!”
鬥笠被吳晟一把掀飛,在半空中旋轉著落下。
清晨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灑落,照亮了鬥笠下那張驟然暴露的臉。
吳晟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瞬間布滿了極度的震驚與難以置信,仿佛看到了絕不可能出現於此的存在,脫口而出的驚呼帶著無法抑製的震顫: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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