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決明心裡翻江倒海。
這老家夥是怎麼看出來的？
僅是看了眼山神像就知道我修行香火之道？
還是說他在故意詐我？試探我？
陸決明穩住心神，神識傳音道：“總兵大人說笑了！香火之道？那可是禁忌中的禁忌！晚輩豈敢沾染分毫？”
霍全武依舊閉著眼麵對山神像，仿佛在與神明溝通。但傳回來的神識之音卻清晰無比：
“是啊……禁忌之道。古往今來，多少妖魔精怪，幻化人形，蠱惑愚民，立廟聚香，妄圖以此竊取人間氣運，登臨偽神之位？”
“結果呢？九成九都成了天道雷罰之下的飛灰齏粉。”
他微微一頓，那傳音中罕見地帶上了一絲讚許？
“但像貓先生這般，能一路安然無恙走到今日，甚至庇護一方，讓嶽州重現安寧的……老夫活了這許多年，也是頭一回見！先生必有過人之處！或許……”
霍全武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審視後的確認：
“或許先生與其他那些妖魔邪祟不同，是真心悲憫世人，救黎民於水火。老夫從呂將軍、司馬將軍，還有這嶽州無數百姓口中，聽聞了太多先生的壯舉。”
“若非今日親眼得見先生真身，老夫真要以為是上古哪位慈悲神明再現人間了。”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聽得陸決明心頭那根緊繃的弦，反而更加迷惑了。
這老家夥似乎不是在陰陽怪氣，倒真有幾分由衷的讚許？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霍全武的傳音並未停止，語氣卻悄然轉沉：
“呂將軍初次拜會先生時，先生尚在元嬰之境。短短不到兩月光景，先生竟已破關煉虛！此等修行之速，簡直是驚世駭俗，聞所未聞！”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陸決明心上：
“依此下去，恐怕再過些時日，合體、渡劫……乃至飛升成仙，對先生而言，也未必是遙不可及之事吧？”
威脅！
陸決明瞬間捕捉到了這平靜話語下隱藏的森然寒意，貓耳朵尖幾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
他不再掩飾，神識傳音直接反問：
“總兵大人此言，聽著可不像是在誇人。您究竟意欲何為？莫不是想替朝廷……除掉我這‘隱患’，拆了這泰明公的廟宇不成？”
霍全武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他並未回頭，隻是望著慈和的泰明公神像，傳音卻斬釘截鐵：
“老夫並無此意！”
隨即，那傳音變得無比凝重，如同山嶽壓頂：
“但朝廷高層，尤其是掌控實權的那幾位，他們容不下你！”
“你的事，你的‘異常’，他們已然知曉！他們害怕，他們恐懼！他們絕不允許一股完全脫離掌控、且潛力無窮的力量繼續膨脹下去！他們想將你扼殺在萌芽之中！”
霍全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儘管……你這棵‘萌芽’，如今已然有了參天之勢，枝繁葉茂，深紮於這嶽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