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來了
這六天的行程，如同在時間的裂縫中跋涉。白天，他們靠著陳風的羅盤和對地形的敏銳感知前行，偶爾會遇到殘留的禁製或能量亂流，隻能繞路而行。夜晚，他們就找一處相對隱蔽的石縫休息，輪流守夜。
療傷藥早已在第三天就用完了最後一丸，幸好兩人的傷勢在藥效和自身恢複力下好了七七八八，隻是丹田依舊沉寂，神識如同被厚重的石牆阻隔，無法外放分毫。最難受的是饑餓感，獸皮袋裡的乾糧隻剩下拳頭大小的一塊麥餅，兩人每天隻敢掰下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含在嘴裡慢慢咀嚼，靠唾液溶解那點可憐的能量。
“還有水嗎？”第五天時，吳若雲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陳風晃了晃水囊，裡麵傳來幾滴水珠碰撞的聲音。“省著點，”他遞給她，“前麵如果遇不到水源，我們撐不過明天。”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像是遠處有什麼重物在移動。兩人立刻屏住呼吸，陳風將吳若雲拉到一塊巨石後麵，手按在冥重刀的刀柄上。霧氣中，一個黑影緩緩靠近。那是一具巨大的妖獸骨架，足有三丈高，肋骨間纏繞著黑色的霧氣，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幽綠的光芒。
“是骨煞，”陳風低聲道，“生前至少是凝靈期的妖獸，死後執念不散，化為凶煞。”他握緊了刀，“彆出去，我來對付。”
不等吳若雲阻止，他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冥重刀在手中劃出一道沉重的弧線，帶著破空之聲劈向骨煞的膝關節。“當”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骨煞隻是晃了晃，反而抬起巨爪拍來。陳風就地一滾，刀刃擦著骨爪劃過，留下一道白印。
“沒用的，物理攻擊對它效果不大。”陳風咬牙，他想起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記載，骨煞需以靈力或真火灼燒其核心怨靈方能消滅。但現在他沒有靈力，隻能靠刀意硬撼。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無數次揮刀的畫麵。在瀑布下斬水，在山巔劈石，在屍山血海中為自己殺出一條生路……
“喝！”他猛地睜眼，刀身上泛起一層淡淡的血色光暈，那是他以自身精血催發的刀意。這一次，刀刃劈在骨煞的脊椎上，發出“哢嚓”的碎裂聲，黑色霧氣瞬間蒸騰起來，骨煞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吼，身體開始崩解。
“走！”陳風抓住吳若雲的手，趁著骨煞消散的間隙，頭也不回地狂奔。直到跑出數裡地，確認沒有追來，才靠在一棵蝕靈木下喘息。吳若雲看著他嘴角溢出的血絲，想說什麼，最終隻是默默地拿出一塊乾淨的布巾，遞給他擦拭。
第八天的“正午”，灰白色的霧氣終於變得稀薄了一些，能隱約看到遠處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光帶，像是天地的分界線。空氣中的聲息也越來越明顯，甚至能看到一兩株頑強的綠色苔蘚，貼在岩石縫隙裡。
“就是那裡了。”陳風指著光帶，眼神銳利如刀。他能感覺到，那光帶背後就是空間的壁壘，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他解下冥重刀，雙手握住刀柄，刀身垂在身前，倒映出他布滿血絲的眼睛。
“你要做什麼？”吳若雲看出了他的意圖，心頭一緊，“空間壁壘何其堅固，就算是化神期修士也未必能劈開，更何況我們現在……”
“沒彆的辦法了。”陳風打斷她，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這把刀吞了那麼多法寶碎片，又吸收了我的精血刀意，或許……”他沒有說下去，隻是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節奏，讓心跳與刀身的嗡鳴同步。
他想起第一次進入那個禁製空間時，他還不懂，直到一次次在生死線上掙紮，才明白所謂出路，從來不是等來的，而是劈出來的。
“你稍等，師姐。”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與這片空間產生了共鳴。下一刻，冥重刀被他高高舉起，刀身上的古銅色光芒大盛，甚至映亮了周圍的霧氣。他用儘全身力氣，將刀劈下不是劈向可見的岩石，而是劈向那片虛無的空間。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輕微的“啵”，如同刺破一層薄紙。陳風卻渾身一震，他感覺到刀刃觸及了某種堅韌的屏障，那是一種介於物質與能量之間的存在，帶著排斥一切的力量。
“有用！”他眼中精光一閃，顧不上手臂傳來的麻痹感，再次揮刀。一刀，兩刀，三刀……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刀意越來越凝練，每一次劈砍都在同一位置，如同愚公移山，一點點消磨著空間的壁壘。
吳若雲看得心驚肉跳，她能看到陳風每劈一刀，嘴角就溢出更多的血，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仿佛燃燒著生命的火焰。終於，在第三十七刀落下時，空間像是被撕裂的綢緞，緩緩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透出混沌的流光，隱約能看到另一側的景象。似乎是一片雲霧繚繞的山峰。
但縫隙隻維持了不到一息，就開始緩緩合攏。“走！”陳風大吼一聲，抓住吳若雲的手腕，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將她推入縫隙，自己也緊隨其後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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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消失的瞬間，縫隙“啪”地一聲合上，仿佛從未出現過。原地隻剩下一灘血跡，和地麵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在漸漸濃起來的霧氣中，慢慢被掩蓋。
穿過縫隙的瞬間，陳風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一個無儘的旋渦。四周是旋轉的光與暗，時間和空間失去了意義，身體仿佛被無數隻手撕扯，又被無形的力量擠壓。他死死抓著吳若雲的手，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彆鬆開！”他吼道，聲音卻被吞噬在混沌之中。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眼前突然一亮，兩人如同被拋出水麵的魚，重重摔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咳……咳咳……”吳若雲嗆咳著坐起，環顧四周。這裡是一片幽靜的山穀，溪水潺潺，鳥語花香，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與之前的死寂空間判若兩個世界。
“我們……出來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陳風。
陳風躺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臉上沾滿了血汙和塵土，但眼神卻帶著劫後餘生的鬆弛。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那裡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是揮刀時被反震之力震裂的，但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更讓他驚喜的是，丹田處沉寂已久的靈力，竟然開始緩緩流淌，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嗯，出來了。”他笑了笑，牽動嘴角的傷口，卻不覺得疼。他解下背後的冥重刀，刀身此刻恢複了原本的玄黑色，但仔細看，能看到刀紋中流動著細微的紫色光點，像是蘊藏了整片星空。“看來這次，它也吃夠了‘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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