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土
陳風返回客房時，暮雪仍在沉睡。他將那團散發著淡淡空間波動的墟土取出，借著窗欞透進的月光仔細端詳。泥土呈灰黑色，觸手微涼，仿佛握著一片凝固的星雲，指尖能感受到細微的空間褶皺在緩緩流淌。
“彆磨蹭了，趕緊用靈識溫養起來。”楚盈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帶著一絲急切，“這墟土暴露在外太久，空間氣息正在逸散。你以為剛才拍賣會上那些人真的不識貨？怕是有老狐狸在暗中觀察，隻是拿不準這東西的底細。”
陳風依言放出靈識包裹墟土，果然察覺到絲絲縷縷的銀芒正從泥土縫隙中飄出，觸碰到空氣便瞬間湮滅。他心中一凜，這才明白剛才的順利或許並非僥幸。他將墟土收入貼身的儲物袋，又取出白天拍下的兩株凝靈草。紫葉雲芝與寒心草，這兩種靈草搭配起來，恰好能中和他修煉時體內過於剛猛的靈力。
“對了，”陳風忽然想起一事，“你說這墟土能煉製虛擬空間，那需要什麼輔助材料？”
楚盈沉吟片刻：“最少需要星辰砂、虛空藤汁，還要有陣紋宗師刻畫空間節點，這個我倒是能搞定。不過以你現在的修為，就算材料齊全也煉不了，先收著吧，遲早用得上。”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還有，黑風嶺的事你得小心。那幾大勢力能把內圍封鎖得密不透風，絕非易與之輩。我隱約記得，三百年前那裡出過一位空間陣道大宗師，後來離奇失蹤，說不定……”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傳來極輕微的衣袂破風之聲。陳風瞬間屏息，屈指彈出三枚銀針，悄無聲息地釘在窗沿三處。他走到床邊，裝作查看暮雪狀況，眼角餘光卻瞥見窗紙上映出一道纖細的黑影。
黑影在窗外徘徊片刻，似乎在猶豫是否要闖入。陳風緩緩運轉靈力，右手按在腰間的冥重上。就在這時，黑影突然轉身掠走，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冷香。
“是個女人。”楚盈肯定地說，“靈力波動在凝靈境中期，腳步很輕，像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斥候。”
陳風皺眉，他剛到息棧不久，除了拍賣會那次出手，並未顯露過實力，為何會有人盯上自己？他走到窗邊拔下銀針，針尖沾著一絲淡金色的絲線，質地柔韌，隱有靈光流轉。
“這是‘金線蛛絲’，”楚盈辨認道，“是大宗門宗弟子常用的追蹤材料。看來你白天買黑風嶺信息的事，已經傳到某些人耳朵裡了。”
陳風將蛛絲捏碎，眸色漸沉。他本想低調前往黑風嶺，如今看來怕是難了。他走到桌前，鋪開一張從夥計那裡買來的簡易地圖，上麵隻標注了黑風嶺的大致方位，以及沿途的幾處城鎮。
“明天一早出發。”陳風低聲道，“先去黑風嶺外圍的黑風鎮，那裡是散修聚集的地方，或許能找到更有用的線索。”
次日天微亮，陳風用靈粥喚醒暮雪。少女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好了許多，得知要啟程前往黑風嶺，她攥緊衣角輕聲道：“陳大哥，你朋友她……真的會在那裡嗎？”
“不確定，但總要去看看。”陳風將一枚玉佩遞給她，“這是聚靈佩，能幫你穩定氣息。路上若有不適，立刻告訴我。”
兩人結賬離開時，那名機靈的夥計特意追出來，塞給陳風一個布包：“客官，這是我托人弄到的黑風嶺外圍草圖，不值什麼錢，您彆嫌棄。”布包裡除了一張畫得歪歪扭扭的地圖，還有一小瓶解毒丹。
陳風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遞給他二十枚中品靈石：“多謝。”
夥計連忙擺手：“客官之前給的賞錢已經夠多了。”
陳風心中劇震，麵上卻不動聲色：“我知道了。”
離開息棧後，陳風特意繞了段路，確認無人跟蹤才帶著暮雪踏上前往落霞鎮的官道。晨光透過林葉灑在青石路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陳風望著前方蜿蜒的山路，忽然覺得這次黑風嶺之行，恐怕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黑風鎮坐落在黑風嶺外圍的群山之間，因每日黃昏時分晚霞能鋪滿半個鎮子而得名。陳風帶著暮雪抵達時，正值午後，鎮口的石碑下圍著一群修士，正對著一張告示指指點點。
“齊雲宗又在懸賞了，這次是找一塊能散發空間氣息的黑土。”
“聽說值五十萬上品靈石呢！可惜咱們這些散修哪有這等機緣。”
“何止啊，我聽說昨天拍賣會有人拍到了類似的東西，好像是個年輕修士。”
陳風拉著暮雪快步走過，將這些議論聲拋在身後。他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下，安頓好暮雪後，獨自前往鎮上的交易市場。落霞鎮的市場比息棧那邊熱鬨得多，攤位上擺滿了各種靈材、法器，甚至還有妖獸幼崽在籠子裡嘶吼。
他此行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打探蘊神花的消息，二是尋找進入黑風嶺外圍的門路。剛走到一個賣靈草的攤位前，就聽到旁邊傳來爭執聲。
“這株‘血葉蘭’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漲紅了臉，手裡緊緊攥著一株暗紅色的靈草。
“小子，懂不懂規矩？”對麵的錦袍修士冷笑一聲，“這攤位是我罩著的，我說誰能買，誰才能買。”
陳風停下腳步，這血葉蘭是煉製凝血丹的主材，對凝靈境修士穩固境界頗有裨益。他注意到那少年腰間掛著一枚狼牙吊墜，吊墜上刻著個奇怪的圖騰。三道扭曲的弧線環繞著一顆星辰。
“讓給他吧。”陳風忽然開口，扔給錦袍修士一枚上品靈石，“這株我買了。”
錦袍修士掂量著靈石，又看了看陳風腰間的短劍，悻悻地走了。少年連忙拱手：“多謝前輩！晚輩石九，是附近黑石部落的，這血葉蘭對我族長輩很重要。”
“黑石部落？”陳風接過血葉蘭，“你們住在黑風嶺外圍？”
石九點頭：“我們世代在黑風嶺邊緣生活，熟悉那裡的地形。前輩要是想去外圍，我可以帶路，隻要……隻要能換一些療傷丹藥。”他說著，掀起袖口，露出手臂上猙獰的傷口，像是被某種妖獸的利爪抓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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