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氣並不炎熱，反而有些宜人的清爽。
墨城二中。
操場外側的林蔭小道。
正午的陽光透過香樟樹濃密的樹葉間隙灑落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個破碎的斑點。
隔著學校鏽跡斑駁的鐵藝圍欄，是墨城頗有些名氣的草地公園。
“南哥？你怎麼在這？”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高益？”牧新南轉頭看去，有些無精打采地扯了扯嘴角，“午休出來走走，你也出來走走？”
“嘿嘿！”高益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親切地攬過牧新南的肩頭，“我來這裡自然是有事的。”
“什麼事情？”瞧著他鬼鬼祟祟的模樣，牧新南有些不自在地挑了挑眉。
“這個嘛…”高益左右看過一圈，才神神秘秘地往遠處小花園的方向努了努嘴，“嘿嘿，這不是袁華又準備表白了，特意讓我拿手機給他錄下來，說是留個紀念。”
“袁華，那小子又要表白了？”牧新南表情古怪地看了看他。
高益眨了眨眼睛，“誰叫人家作為即將出國的三好學生，優秀團乾部，就這麼點愛好嘛！”
“愛好？”牧新南撇了撇嘴，不屑道：“他這可不算愛好吧？這兩年來，他可沒少禍禍學校的女生。”
“嘖嘖！也不算禍禍，這家夥，就是有賊心有賊膽，但是沒成果的海狗！”
“幸好他沒成果，不然要被人打死了！”牧新南滿臉嫌棄。
“要不一起去看看？”高益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看什麼？這有什麼好看的？”
“就當去看個樂子，這家夥這次約的可是校花，徐曼清。”
“徐曼清？”牧新南眉毛一挑，滿眼的不可置信，“開玩笑的吧？”
“真的是徐曼清！”
牧新南摸了摸鼻子，“就袁華這名聲，徐曼清能看上他？”
“所以嘛，我才說有樂子看。”高益朝牧新南眨了眨眼睛。
“那就去看看？”牧新南眼中一動，來了點興趣。
“走，去看看！”
“說吧，袁少區長，找我什麼事啊？”青春靚麗的徐曼清穿著校服，神情古怪地打量著眼前梳著中分，黑色襯衫，灰色背帶褲，裝扮時尚且騷包的袁華。
“哎呀，說多少次了，彆叫我袁少區長，我爸不過是副區長，我更不是區長，讓人聽到了不好。”袁華故作矜持地笑了笑。
“他們不是一直都這麼叫你的嗎？而且我聽說你還挺受用的。”蘇曼清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哎呀，那就是他們瞎叫的。”袁華的笑容愈發的矜持，連連擺手。
“好吧？”徐曼清聳了聳肩，一臉無語地看著他，“你叫我來到底什麼事啊？”
“哐當！”下一秒，袁華直接單膝跪地，一臉深情地看著對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做工精美的小盒子，溫柔地說道：“曼清做我女朋友吧。”
“我操我草，這小子是真跪啊！”正一邊錄著錄視頻一邊看好戲的高益，滿臉的興奮。
看著盒子裡造型誇張的鑽石戒指，牧新南頗有些無語地皺了皺眉頭，“真行！”
“就這？”徐曼清眨了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呃…你…我…”袁華神色一僵，他幻想過很多畫麵，從來沒想過是這樣的畫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
“什麼你我？你沒有其他事，我回去了。”徐曼清頗有些瀟灑地拍了拍袁華的肩膀。
說罷，徐曼清轉身便準備離開。
“你…你…你這就回去了？”袁華表情變幻不定。
“不然呢？你還有其他事？”徐曼清身體沒動，隻是扭頭看向袁華，挑了挑了好看的眉毛。
“我就說吧，沒什麼好看的。”躲在一旁看戲的牧新南努力憋著笑，撇撇嘴也準備離開。
“嘖嘖！袁華這小子，平日裡自詡情場老手，我還以為他能有什麼手段呢？沒想到…”高益舉著手機，一邊咂嘴，一邊搖頭。
“喂，你們幾個高三的？不回去午休，在這搞什麼啊？”
正在這時，花園外的小路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嗬斥聲。
“我操！是滅絕主任！”牧新南和高益麵色同時一變。
接著兩人連忙轉身，朝小路上的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鞠躬問好，“劉老師好。”
年級主任劉琴，看著牧新南和高益兩人不禁皺了皺眉，“牧新南同學，你們兩個在這乾什麼呢？中午不回去好好休息，高三了不知道嗎？”
“嗯，我們剛準備回去休息。”
“咦？袁華同學，你跪在地上乾什麼？”劉琴扶了扶鼻子上寬大的金絲眼鏡，一臉疑惑地看著正跪在地上的袁華。
牧新南和高益對視一眼，一臉幸災樂禍地悄悄轉頭看向袁華。
然後下一個刻，兩人卻是神情一變，“咦？徐曼清呢？”
兩人轉頭隻看到袁華一個人還孤零零活在跪在地上，但原本站在他麵前的徐曼清，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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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吧？”高益小聲說道。
“跑這麼快？”牧新南一臉的不可思議。
“問你呢，你乾嘛呢？”
“呃…”腦瓜子急速轉動起來，上一秒還一臉舔狗的表情，下一秒已經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剛才正在做一道數學題，但我算不出來，這道數學題太難了！太難了！”
“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冰雪不能阻隔…”恰在這時，一段經典的突然響起。
眾人都是一愣，牧新南轉頭神色古怪地看向舉著手機的高益，“你故意的？”
“沒…沒有，鬨鐘，是鬨鐘。”高益連連擺手，略帶含蓄地笑了笑。
牧新南撇著撇嘴，顯然並不怎麼相信他這個借口。
“在這裡做數學題？”劉琴皺了皺眉。
“這裡空氣好，我腦子轉得快！”袁華一臉認真地回答道。
“腦子轉的快，也不要在這算了。午休時間，趕緊回去休息。”劉琴正了正表情，指著三人道。
“是！劉老師！”牧新南兩人當即點頭，一溜煙跑了。
“你們…”袁華麵色一變，看了看正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劉琴，口中匆忙說了句，“老師再見！”
就趕緊追著牧新南兩人的方向跑了。
小花園外，袁華終於追上了牧新南兩人，一臉哀怨道：“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跑這麼快？”
“哎，你可彆說我啊，我隻是路過！”牧新南撇了撇嘴，反駁道。
“我看你不是路過，就是純粹想看笑話。”
“嗬嗬！”牧新南尷尬地笑了兩聲。
“唉，這次我真的受傷了，必須得整一根兒！”袁華一臉悲傷的表情。
“好說！走，兄弟我陪你整一根。”高益當即拍了拍袁華的肩膀，轉頭看向牧新南，“南哥你去不？”
牧新南微微翻了個白眼，“我不吸煙，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行吧，你先回去，我陪袁少區長整一根！”
說罷，這兩人勾肩搭背，朝實驗樓後麵的小花壇走去。
牧新南搖了搖頭，往教室走去。
眼下距離高考，已經不足三個月，可他的那顆心始終難以沉靜下來，更彆提集中注意力將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浮於表麵的努力，隻夠他的成績在中遊徘徊，那裡有最擁擠的焦慮。
那些焦慮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隻有明媚的陽光，才能讓他感覺到久違的平靜。
他突然懷念，父親帶他去放風箏的小時候。
突兀地，空中一片閃爍著飄落下來的樹葉吸引了他的目光。
黑色的樹葉！
一片純黑色的樹葉，如尋常落葉般在虛空中緩緩轉動，似有無形的絲線牽引著懸浮在他眼前。
瞳孔一凝，牧新南目露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