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雙信看了很久。
他太熟悉北鬥七星的形狀了，儘管千年對於星辰來說太短，移動也很微弱，天樞和搖光與其他五顆星運動軌跡相反，遲早有一天北鬥七星會變成散沙，大概要無數個一千年，如今也就這麼過去了。
現在他眼前有新的鬥狀的七顆星星，不是他最熟悉的排列，隻是維爾西斯在茫茫宇宙中找到的最相似的。
他心中的北鬥，已經留在了那個玉鐲上，現在掛在維爾西斯的手腕間，這樣就夠了。
樓雙信手裡捏著維爾西斯的手指，聲音帶著些笑意，“你怎麼這麼好呀。”
維爾西斯沒說話，跟他頭靠著頭，頭發蹭蹭。
“我讓你擔心了，是不是？”樓雙信說，“我哪裡舍得拋下你，那些話往後不說了。”
維爾西斯動了動手指，“我會教你的。”
“教我什麼？”
“教你愛自己。”維爾西斯笑了一聲，“雄主，我隻希望你愛惜自己。”
樓雙信並非不懂這個道理，隻是自愛這個概念太過空泛了，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可以排在他自己之前的東西。以前惜命的時候，要為了江山社稷獻身，後來自由了，他卻不想活。
隻有現在的樓雙信，是為了自己活著的，也是為了維爾西斯活著的。
維爾西斯說，“和我一起好好活著吧。”
“好呀。”樓雙信笑的眼睛彎彎，湊過去貼他的臉，“小維老師，我好好學習有沒有獎勵？”
這句老師給維爾西斯叫的有點害臊，偏了一下頭，“有，等以後再說。”
樓雙信喜歡看他耳朵紅紅的樣子，心裡高興，去親他的耳朵尖，“好。”
好溫暖，樓雙信縮在毯子裡，緊緊靠著維爾西斯，隻感覺心裡很安定，活著其實也挺好的，他總能找到他的伴侶，他的生命，他的歸處。
飛行器很平緩，行駛的速度也很慢，他們都不著急。曾經樓雙信有很多次漫無目的地在世間漂流，但沒有一次像這樣平和安寧。
維爾西斯敲開光腦看了看，樓雙信抬起頭，又被摁了回去。雌蟲捏捏他的耳朵，“雄主什麼都不用管，我會打點好一切。”
按理來說他是不應該讓雌君自己加班的，但是這是維爾西斯專門費心思帶他出來散心耶。
那他就小小任性一下，稍微偷個懶吧，樓雙信哼唧兩聲，又縮回去了。
本身也沒有什麼特彆麻煩的事，現在最頭大的應該是卡爾文，不過好在他也不是個溺愛弟弟的。
這麼大的蟲了，自己做了什麼事就要自己負責。卡爾文和塔倫交流並不算多，但他們是同一個雌父所出，血脈相連，彼此之間都很熟悉，但卻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塔倫還不明白，卡爾文不需要誰來保駕護航，隻需要同舟共濟。
蟲教蟲總是教不會，事教蟲一次就記住，卡爾文本可以從中斡旋，但他逐漸理解了樓雙信的用意，也有心多給塔倫一些小教訓。
總不能讓樓雙信白白受傷吧？沒有手底下踏實做事的蟲還要平白受委屈的道理。
維爾西斯對卡爾文其實還挺信任，但動向他還是要盯著，如果不是怕壞了事，塔倫這會兒都可以出殯了。
他也算看出來了，樓雙信看著嘻嘻哈哈的，到底還是個悶葫蘆，黑泥裝不下了就會溢出來，隨機創死身邊的蟲。
算了，來日方長，維爾西斯歎了口氣，輕輕掐了樓雙信一把，給昏昏欲睡的雄蟲掐醒了，一臉迷茫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