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無法無天慣了，皇城之中大多畏懼著齊都和陸一柒的臉色，鮮少有給他甩臉子的同齡人。
就算是看不慣他，那也都是背地裡發作，這樣明麵上敢鬨性子的人，也就隻有和他一樣是世子的子書圖南了。
陸一柒念叨了他幾句，秦霄心裡更彆扭的慌。
小病秧子仗著體弱讓小爹這麼操心，他這還非得給他治治。
齊都哪能看著他仗勢欺人到人家頭上，一天鍛煉他，光往他手裡塞活兒，這還沒休息幾天，秦霄又得跟著江火和赤金衛出去跑案子。
一來二去的，注意力又集中不到子書圖南身上去了，病的事情，最後還是落到了陸一柒身上。
他出麵問了幾次，小世子神色懨懨，顯然聽懂了言外之意，隻是抿著唇不願說實話，陸一柒心裡著急，“南南，你父親母親將你托付給我們照顧，若是你出了什麼閃失，叫他們如何放心？”
“是有什麼話，不方便告訴王爺和本侯嗎？”
子書圖南垂著頭，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點了下頭，他拉了拉陸一柒的手，“王妃，我沒事，真的，你彆擔心我。”
“這毒……我心裡有數，帶來的人裡有懂醫術的，你不用操心。”
陸一柒皺了皺眉，見這孩子一定要堅持，便把關心焦急的情緒往回摁了摁，“好，那本侯不問了，有事彆自己扛著，派人來找本侯或者王爺都行。”
“望舒雖是我的人，但她隻負責關心你的衣食住行，旁的事情我們都不過問，你且安心住下，照顧好自己。”
“開春後，溫學士便來帶你，等你滿十二歲了，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在國子學上學了。”
其實一般是十四歲才能入的，但是齊都和陸一柒對秦霄要求嚴格，這孩子又爭氣，便下調了些，如今也方便子書圖南求學。
小世子乖乖點頭，什麼都服從安排。
他同秦霄真是南轅北轍的兩個性子，陸一柒心裡歎氣，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對這孩子總有些說不上來的疼惜。
平日裡也不住在一起，就算是關心愛護，也總是雲遮霧罩的隔著層紗，瞧不真切。
望舒說他院中一切都好，那便一切都好吧。
不知是不是運氣好些，這個冬天倒還算平安順遂，楚南王夫婦相安無事，齊都年前專門跑了一趟，大抵是不放心，在楚南殺雞儆猴，處理了一批作亂的人，二房這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子書圖南知曉之後，特意登門拜謝了一番，齊都和陸一柒當然不會叫他為難，很溫和的同他說了不少。
臘八一過，就開始算新的年歲了，小世子初入皇都，頭一年身邊並無親朋好友，齊都便做主將人接了過來，等年過完了，他再回他自個兒的府邸。
秦霄原本同他還有幾分玩鬨的心思，可後麵一忙起來，就沒那個心思了，他畢竟也是哥哥，哪有成天逮著弟弟欺負的。
臘月二十三的時候才剛歇下，回來一家人一起吃了頓飯，子書圖南來京後沒幾天，秦霄便跟著江火剿匪去了，齊都又南下了一趟，其實算算兩個月的時間，他見這父子倆的時間並不多。
倒是陸一柒這個王妃時常登門，幫他打點一下府裡。
如今坐在一起，莫名倒還生出了幾分拘謹的意思。
好在秦霄根本顧不得他，便是坐在一起吃飯，他說的也多是正事。
這一家三口並不避諱他，大概也是看他年歲小，並沒有把一個孩子放心上。
齊都一邊聽一邊損他兩句，秦霄那混世魔王也不怵，“爹，我看你這張嘴隻對著小爹溫柔，我幼時那股子父子情深，是不是都你被舔沒了？”
“你兒我年前還上馬幫你剿匪呢，這才剛回家，你就不能誇我兩句？”
齊都挑眉，“我沒誇嗎？你這小子，光聽得進去好話，還沒說你呢，你先擺出一堆大道理給我耍賴皮了。”
“剿匪你是有功，但你瞅你給我整的那些幺蛾子，讓你剿匪你給我燒山，大過年跟前的，火勢要是沒控製住，那山下的百姓不得遭殃了？”
“好意思讓誇，沒抽你都夠給你留麵子了……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你說你玩火還給自己燒燎著了，不知道你小爹多擔心啊？”
秦霄那張嘴再練十年也說不過齊都，這話一出，頓時蔫了吧唧的不吭氣了，他從小被兩個爹寶貝疙瘩似的護著，雖說練功也沒少吃苦，可哪次受了傷，陸一柒不是心疼的紅了眼眶？
他騎射練槍，都是下過苦功夫的，齊都對他寄予厚望，身上免不了被利器傷著掛彩，男孩子又淘氣，秦霄天賦好，蹴鞠馬球打的出彩，平日裡磕磕碰碰就不少。
這若是碰上了調皮搗蛋，吃齊都的藤條，就更慘了。
也就十來歲的年紀，身上已經留了些淺淡的疤痕，比不得旁邊的子書圖南，白嫩白嫩一隻小兔兒，渾身上下都瞅著軟乎。
他不吭聲，陸一柒倒是淺淺的笑了出來，給他夾了兩筷子菜，“你說你惹你爹做什麼，跟他磨嘴皮子，你還得再練練。”
秦霄聽完也笑了，少年人心境好，眼眸裡映照著一室燭火，目光裡閃動著滿河星月。
連帶著他這個人，都無時無刻的透出驕陽一般的神采來。
＜目標人物幸福指數+2，當前數值70＞
他一向是張揚的、得意的，便是被訓斥時，骨子裡帶出的傲勁兒也攢著茂密的野草，從不低頭從不彎腰。
子書圖南看著他，覺得自己像是窺探他幸福人生的妒夫，平白無故生出幾分厭煩倦怠的恨意來，怎麼秦霄就跟在齊都和陸一柒身邊，被教的這樣好，這樣妙。
強的頂天立地，讚的才華橫溢，容貌上等，品行絕佳，善到讓他覺得自己便是嫉妒，都麵目可憎幾分。
陸一柒看他坐在一邊也不說話，三兩句將秦霄的話題帶過去，轉而又溫聲問了他幾句。
“南南在寨子裡，過年可有什麼習俗？”
子書圖南茫然了一瞬，將心裡那股子豔羨的酸苦努力往下壓了壓，這才裝作沒事人一樣，簡單說了幾句。
語調沒什麼起伏，內容聽上去也沒什麼營養，南北地域差彆大，他便是說了，這邊的人又如何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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