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大木屋後,狽牙把楓棱輕輕放在地上,焦黑的身體隻能勉強看出人形,內臟和皮膚都受到了極重的損傷,在部落裡的人看來,已經算是屍體了。
藤叟一改之前高傲的態度,佝僂著身子站在楓棱身邊,嘴裡發出不成句子的嗚咽聲。
雖然藤叟一直說著變成異常的人死了才好,連自己的兒子也被咒罵了多次,但事情真正發生在眼前,失去兒子的悲痛還是讓藤叟不能自已。
眾人與藤叟拉開了一段距離,既是由於他之前一直指責眾人是異常,也因為在如此嚴重的傷勢下,沒有任何話語能安慰到失去兒子的父親。
楊柔轉頭看向卓淩,之前卓淩說是重傷而不是死亡,說明在卓淩看來,楓棱還有救回來的希望。
卓淩平靜地看著悲傷的眾人,並沒有主動幫忙的打算,之前的經曆讓卓淩覺得,用聖骸的力量幫助彆人,尤其是治療傷勢,未必是一件正確的事。
楊柔猶豫著要不要請卓淩幫忙,在下定決心之前,藤叟先一步衝了出去,離開大木屋的保護,來到危險的戰場上。
旁邊的人試圖攔住藤叟,但藤叟的動作很快,態度也很堅決,沒有給其他人攔住自己的機會。
藤叟心中剛剛經曆了劇烈的思想鬥爭,也得出了最終的結論,促使他義無反顧地向屋外奔去。
自己的兒子被變成了異常,異常應該去死,自己應該為死去的異常而高興,但死者同時是自己的兒子,失去兒子又讓自己非常難過。
被兩種情緒拉扯的藤叟找到了自己的解法,死者既是異常,又是自己的兒子,因此自己在感到高興的同時,也可以悲傷。
自己不會因消滅了異常而遷怒外麵的襲擊者,但兒子死亡的仇一定要報,這是兩件獨立的事情。
大木屋外,損失的一輛摩托車拉響了撤退的信號,鐵骨部落的備用方案中,隻要儘量破壞異常部落的後勤,不要求襲擊者犧牲在戰場上。
能破壞的東西都已經被破壞,中間的大木屋詭異地沒有任何損傷,但現在沒有時間研究原因,異常部落裡的變異人已經返回,也成功擊毀了一輛摩托車,再耽擱下去,會出現更多不必要的傷亡。
投手們將最後的彈藥一股腦地朝大木屋扔去,減輕重量之後,車手們開足馬力,向著部落外麵駛去。
鐵骨部落的人看到了從大木屋出來的老人,但沒人在意他,沒人覺得一個駝背的老人能做出什麼有意義的事。
衝出大木屋的藤叟看到了正在撤離的摩托車,大吼著撲倒在地麵上,撤退的車手們以為藤叟是自己摔倒了,其中幾人放肆地大笑了出來,但是笑聲很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落地的撲通聲。
藤叟並非跌倒,而是在全力施展自己的異能,地下的植物根係被藤叟的異能激活,無數枝條鑽出地麵,這些枝條的強度和原本的植物一樣,算不上多麼堅韌,但是枝條卷入高速旋轉的車輪中,立刻讓車輪失去了平衡。
藤叟的異能並不強大,甚至有些雞肋,隻能操控植物在有限的範圍內運動,在狩獵和偵查中稍微能發揮些作用,在正麵戰鬥中就效果甚微了。
為了擴大異能的作用範圍,儘可能多地阻攔撤退的敵人,藤叟不得不增加與大地的接觸麵積,這才撲倒在地上。
除了兩輛最前麵的摩托車衝出了枝條生長的範圍,其他參與襲擊的摩托車都被鑽出的枝條絆倒在地。
幸免於難的兩輛車不敢停歇,即便知道同伴陷入了困境,也不敢回頭營救,在敵人總是使出沒見過的攻擊的情況下,貿然卷入戰局很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藤叟沒有理會逃遠的兩輛摩托車,迅速從地上站起來,朝跌倒的摩托車跑去,同時大吼著再次催動異能。
地下的植物又開始瘋狂湧動,更多枝條從地下冒出,這次的枝條以人為目標,把倒地的車手和投手們束縛在地麵上。
明王部落的眾人原本就在追擊亂竄的摩托車,看到藤叟出來時嚇了一跳,但是看到他用異能把摩托車撂倒在地,也顧不上那麼許多,紛紛衝上去補刀。
張誌明心裡十分著急,不知道這些荒野人是沒看到炸傷楓棱的爆炸,還是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自毀式的爆炸能發生一次,也就能發生第二次,這些倒地的人並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蓄勢待發的炸彈。
戰場上嘈雜又混亂,張誌明來不及向眾人解釋緣由,隻能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去,分出無數觸手,把想要補刀的眾人全都拉了回來。
衝鋒的人們身體一滯,接著雙腳就離開了地麵,身體大幅度的倒退,低頭看見纏繞自己的觸手,知道是明王在阻攔自己,但敵人就在眼前,很多人掙紮著想要繼續戰鬥。
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張誌明顧不上他們的掙紮,把他們強行拉回到後方,也包括正在發動異能的藤叟。
前後隻有幾秒鐘的差異,倒地的投手們紛紛引爆了身上的炸彈,相比於落入異常手中,不知道會遭遇怎樣的非人折磨來說,直接用炸彈了結生命的痛苦要小很多。
燒焦的部落中響起一連串的爆炸,餘波散去之後,整個部落逐漸恢複了寂靜。
敵人的攻擊徹底結束,兩輛摩托車已經逃遠,之前包圍的部落的敵人在更早之前就已經退去,除了中央的大木屋外,部落裡的所有建築都被焚燒殆儘,到處都是濃煙和焦炭。
之前還氣勢洶洶的荒野人們逐漸冷靜下來,之前累積的疲勞一下子湧遍全身,觸手逐漸恢複成正常的肢體,整個人疲勞到近似癱軟的程度。
隻有藤叟還在掙紮著大吼,用幾乎破音的聲音喊道:“放開我!讓我去戰鬥,讓我死在戰場上!”
藤叟心中仍然有多種思想在衝突,一方麵認為變成異常的人該死,另一方麵為兒子的死感到難過,同時又痛恨沒有為兒子做出及時幫助的自己,認為自己也是導致兒子死亡的元凶之一。
原本對兒子的怨恨和不滿,在見到兒子死亡的那一刻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愧疚。
種種矛盾的思想之下,藤叟下意識地選擇逃避,而最大的逃避就是死亡,希望能夠死在戰場上,以彌補自己對兒子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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