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清晨。
伏魔寺遺址的殘垣斷壁在晨霧中更顯蒼涼,枯葉鋪就的巨大空地如古戰場般肅穆。
周正與薑雲立於山門下。
宋無忌等四人列隊其後,衣衫整齊,兵器肅殺。
一夜調息與磨礪,五人氣勢已凝至頂峰,如藏鋒利刃,這既是主場優勢。
嗚——!!!
沉重如遠古巨獸喘息的法螺號角聲猛地撕裂晨霧!
緊接著,是大地震顫!
轟隆!轟隆!哢啦啦——!!!
下方那蜿蜒陡峭、布滿青苔與滾石的古老石階發出恐怖的呻吟!
隻見一輛懸掛著襤褸經幡、車身布滿厚厚乾涸泥漿如同史前巨獸骨架般的大型軍用卡車,開足馬力,無視著滑階與斷棱,輪胎絞著碎石硬生生向上碾軋而來!
輪轂上掛滿了乾涸泥漿凝結的疙瘩!
緊隨其後,三輛通體漆黑、履帶碾壓發出沉悶撞擊聲的重型步戰車以同樣的蠻橫姿態強行登階!
車身覆蓋著冰冷吸光的複合裝甲,炮口森然。
粗野的鋼鐵猛獸與古老石階的碰撞,碎石飛濺!
煙塵彌漫!
車隊以攻城拔寨之勢轟然衝上山寺僅存的碎石平台,粗暴急刹!
尾跡卷起漫天沙石!
“哢嗒!砰!”
步戰車沉重的後裝甲艙門被猛地推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讓人牙酸!
數十道身影魚貫而出。
皆身著粗獷簡潔的暗赭色僧裝,落地生根,如鐵釘楔入大地。
身形或魁梧如古銅巨岩,筋肉虯結得誇張;或精悍如高山雪豹,每一寸線條都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古銅色的皮膚刻著風霜印記,額骨高聳,濃眉下的眼神沉凝如雪域寒湖。
沒有一絲喧囂,那種從體魄到精神傳遞出的磐石般的沉重與堅韌,讓整個伏魔寺廢墟的空氣都驟然凝固。
中央步戰車黝黑沉重的裝甲滑門無聲開啟。
一隻布紋僧履踏出,踩在鬆動的碎石上,紋絲未動。
赤黃色粗布袈裟隨風輕動。
銀白須眉映著晨光。
九環烏金錫杖上古老的梵文流轉微光。
龍樹法王步履沉凝,一步踏上這千年古刹的遺址。
他那雙閱儘滄桑、智慧深藏的目光掃過滿地的狼藉落葉、斷壁殘垣,最終無聲地落在石門下那負手而立、身著琉璃藍道袍的身影之上。
“唵……”一聲深沉、凝練、仿佛蘊含著整個高原厚重底蘊的佛號真言緩緩吐出。
非震耳欲聾,卻似一座無形的雪山轟然降臨在每個人的神魂之上!
荒寺殘日靜,雪域金剛臨。
山風嗚咽著穿過斷垣,將硝煙與沉凝一同卷上高天。
肅殺的戰意,已無聲在這千年古刹的廢墟間彌漫開來。
藏區玄律隊伍於落葉空地一端默然肅立,如十尊銅鑄金剛。
為首青年魁僧哲羅薩,鐵塔般的身軀靜立如淵,目光沉凝穿透空間,直刺蓉城隊首那一抹遺世獨立的琉璃藍。
“嗚——嗡……”
渾厚悠長的法螺號角似從遠古傳來,尾音未散,龍樹法王赤黃袈裟微動,已邁出沉穩步伐。
他須眉如雪,麵容悲憫如佛陀入世,手持九環錫杖緩步前行。
周正麵色一肅,也正了正衣袍大步迎上。
十餘步距離,兩個老冤家終於麵對麵。
“南無……”龍樹法王單掌豎於胸前,一聲低沉的佛號帶著暖意,“山風猶帶蓉城春意,老周,彆來無恙?”
周正哈哈一笑,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龍樹法王結實如鐵石的胳膊上,震得袈裟袖口微蕩:“你個老喇嘛!看著比我上次見還硬朗!走路帶風,比我這把老骨頭利索多了!”
龍樹法王古井無波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真切笑意,眼角細密的皺紋舒展開:“高原苦寒,熬筋骨,也熬心神。倒是你,執掌川西百務,鬢角霜色又添了。”
他目光掠過周正泛白的鬢角,帶著老友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