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是真實渾濁的泥土和苔蘚腐朽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淡得幾乎無法察覺的龍涎腥鹹。
目光所及,是冰冷、光滑、布滿青苔和水漬的井壁。
這是一口直徑不足兩米、深不過五六米的普通水井!井底堆積著枯草、碎石和一些不知名的汙穢之物。
剛才那恐怖的異度空間和巨大龍影,仿佛是墜入井中刹那間產生的可怕幻覺!
但薑雲清楚,那不是幻覺!
那“鎖鏈”的異響是真的!
那雙血月的豎瞳中蘊含的憤怒與囚禁感更是真實不虛!
這井下的狹窄空間,無法承載那巨大囚徒的億萬分之一,它更像是……一個短暫開啟的、連通某個未知封印核心的一線間隙!
薑雲壓下心頭悸動,深吸一口帶著濃重井底濕腐味的涼氣。
無需多想,他足尖在滑膩的井壁上輕點,身形借力瞬間拔高,如同攀猿般輕盈靈動,幾個兔起鶻落的騰躍,單手一撐井沿——
嘩啦!
一身琉璃藍道袍,帶著些許井底濁水和滑膩的青苔,卻纖塵不染、神態平靜自若地穩穩躍出了井口!
院落裡依舊是一片死寂。
李媛媛和陸楚然臉上的擔憂瞬間化作驚喜和一絲了然。
金瀾眼中精光閃動。
而劉偉成和周圍的工作人員,此刻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那是活見鬼的驚駭和徹頭徹尾的呆滯!
跳…跳下去了?
又…又跳上來了?!
毫發無傷!
動作乾淨利索得如同古裝武打片裡吊著威亞的特技演員!
這可是幾米深的實打實古井!
不是片場道具!!
“神…神仙?”一個年輕場務喃喃自語,看向薑雲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我靠…武林高手?!”另一個攝影師下巴都快掉了。
劉偉成喉嚨裡發出一陣無意義的“嗬嗬”聲,他看看完好無損的薑雲,又看看那口深幽幽的古井……
他猛地彎腰,幾乎是搶一樣將那卷掉在地上的魚皮卷死死抓在了手裡,聲音因為驚懼和後怕而變得尖利扭曲:“收…收工!!今天不拍了!!聽見沒有!立刻!!馬上!!離開這裡!!快快快!!!”
他幾乎是連滾爬打地衝助理大吼,看那樣子恨不得立刻逃離這片邪門的地界!
至於那位“薑顧問”,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不敢細想,更不敢多問!
他現在隻想離這口井和這群越來越不對勁的人遠一點!
安全屋內,氣氛凝重中帶上了幾分劫後餘生的壓抑。
金瀾挽起袖口,穩定修長的手指正快速而精準地指點著陸楚然修複受損嚴重的掃描器核心。
“剛才那股能量的扭曲屬性……帶有極強的‘幽閉’和‘褻瀆’印記,”他聲音低沉,一邊指導焊接操作,一邊若有所思,“核心阻尼器的構型必須對應調整,過濾頻譜要拓寬……”
陸楚然抿著唇,全神貫注,眼鏡片上反射著焊槍的藍光。
修複工作容不得分心。
薑雲站在桌前,一身道袍微濕,卻散發著一種沉靜如淵的氣度。
他指著平板地圖上那條連接南普陀與沙洲的紅色箭頭,目光深沉:
“井下的東西…被鎖住了。那聲嘶吼是警告,也是它在衝擊束縛。但林禹…他想做的,恐怕不是要釋放它。他需要這股力量…去完成沙洲的計劃。剛才的虹吸,更像是它被強行抽取後本能的反抗試探。”
宋無忌心有餘悸地摸著自己的胖脖子:“我就知道井底有大家夥!那吼聲…隔那麼遠我聽了都腿軟!這勞什子神師是想抽它的力量去搞事?膽子也太肥了!不怕被一口吞了嗎?”
“不謀而合。”李媛媛果斷的聲音響起。
她剛才一直在冷靜思考,此刻眼神灼灼,“林禹想要的‘萬眾矚目’,我們給他!《滄海尋蹤》調整計劃,今晚全力聚焦鷺江沙洲,開啟直播!我們要站到聚光燈的中心,在林禹以為最得意的時候....”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頂流天後的強大氣場和對朋友的絕對信任:“我的團隊負責‘明麵’的舞台和吸引所有視線。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薑雲…剩下的隻能靠你們了”
破局的棋盤已然鋪開。
一方在暗處妄圖借井底囚龍之力呼風喚雨,一方則在萬眾矚目的舞台邊緣,磨礪劍鋒,等待著斬斷那暗影之手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