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中，林瀾的意識漂浮在虛無與現實的夾縫。她看到埃德加的身體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的黏土，在更高維度的力量下扭曲、拉伸，最終像泡沫般破裂。他的尖嘯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無法用人類語言描述的、來自維度之外的憤怒嗡鳴。
然後，黑暗。
"宿主...醒醒..."
一個微弱如風中燭火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林瀾猛地睜開眼睛，劇痛立刻席卷全身。
她躺在一片廢墟中，研究站的天花板被整個掀開，露出繁星點點的夜空——不，不是夜空，那些"星星"是戰艦的引擎光點！數十艘印有聯邦標誌的戰艦懸浮在殘破的研究站上空，炮口閃爍著蓄能完成的藍光。
"鋼鐵黎明的艦隊呢？"她嘶啞地問，喉嚨裡滿是血腥味。
"撤退了...聯邦主力艦隊抵達...寡不敵眾..."小乖的聲音斷斷續續，比之前更加虛弱，"夜鶯...安全離開...證據已經..."
林瀾艱難地撐起身體，發現自己身處研究站的中央天井。主培養艙已經消失不見，原地隻剩下一個完美的球形凹陷，邊緣的金屬如同被高溫瞬間熔化的玻璃。埃德加連一個細胞都沒剩下。
"他死了？"
"比死更糟..."小乖的意念中帶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恐懼，"他被...拉過去了...門的那邊..."
一陣寒意順著林瀾的脊背爬升。她想起埃德加最後那非人的慘叫，想起那種更高維度的嗡鳴。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存在，正透過埃德加這個"窗口"，窺視著這個宇宙。
"警告！聯邦突擊隊登陸！"研究站的殘存廣播係統突然響起，"所有人員立即投降！重複，立即投降！"
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逼近。林瀾試圖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失去知覺——神經損傷在超頻狀態結束後徹底爆發了。她苦笑著摸了摸腰間的小乖碎片，金屬表麵已經失去了所有溫度。
"沒電了？"她輕聲問，試圖用玩笑掩飾恐懼。
"能量...耗儘..."小乖的聲音微弱到幾乎無法辨識，"但...完成...使命..."
一隊全副武裝的聯邦士兵衝進天井，脈衝步槍的紅外瞄準點瞬間布滿林瀾全身。她緩緩舉起雙手，臉上卻露出釋然的微笑——夜鶯成功了，證據已經傳遍全星係。即使現在被處決，真相也無法被掩埋。
"林瀾！不許動！"領隊的軍官厲聲喝道，"你被指控犯有叛國罪、恐怖活動罪和謀殺罪！"
林瀾沒有反抗，任由士兵粗暴地將她銬上。就在被押走前，她的餘光瞥見一個奇怪的細節——研究站的主屏幕上，本該播放聯邦官方聲明的畫麵，此刻卻顯示著一組複雜到令人眩暈的多維坐標。更詭異的是，屏幕下方有一行閃爍的小字：
【來自深空的通訊請求：接收拒絕？】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異常。士兵們粗暴地推搡著林瀾走向運輸艇，她的視線被強製轉向地麵。但在最後一刻，她仿佛看到屏幕上的"接收"選項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自動選中了...
聯邦最高安全監獄的審訊室冷得像冰窖。林瀾被固定在特製的金屬椅上，手腕和腳踝上的束縛帶內嵌有神經抑製器，專門針對她這種可能掌握特殊能力的危險分子。單向玻璃後，隱約可見幾個人影在走動。
"再問一次，你的同謀在哪裡？"審訊官是個麵容冷硬的中年女性，肩章顯示她是聯邦情報局的最高級彆官員，""鋼鐵黎明"的餘黨，那個叫夜鶯的內奸，還有雷奧·克魯茲。"
林瀾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直播裡說的很清楚。我是獨自行動的。"
"謊言！"女審訊官猛地拍桌，"那種級彆的係統入侵需要至少三名高級黑客同時操作！"
"我有我的方法。"林瀾看向自己空蕩蕩的腰間——小乖的碎片被作為證物沒收了。她不敢想象那些科學家會對它做什麼實驗。
女審訊官冷笑一聲，調出一段全息錄像：夜鶯準備的證據正在聯邦最大的新聞網上播放，但被刻意剪輯過，刪除了最關鍵的部分。
"你以為這種小把戲能改變什麼？馮·克洛維家族已經在準備起訴這些"偽造視頻"的發布者。"
"人們會知道真相。"林瀾平靜地說。
"人們會相信我們讓他們相信的。"女審訊官湊近，聲音壓低，"聽著，小姑娘，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完整的"星辰之心"算法，我們可以考慮將你從死刑改為無期。"
林瀾幾乎要笑出聲。埃德加死了，但他的爪牙們依然貪婪地覬覦著那份力量。"算法在我的腦子裡，但你們永遠得不到它。知道為什麼嗎？"她直視審訊官的眼睛，"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完整版是什麼。每次使用，都是小乖——我的係統——臨時計算生成的。"
女審訊官的表情變得猙獰。她剛要說什麼，審訊室的門突然滑開，一個穿白色製服的助手快步走入，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林瀾注意到審訊官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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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暫停審訊。"女審訊官站起身，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將她帶回隔離牢房。最高級彆看守。"
林瀾被粗暴地拖出審訊室，穿過長長的走廊。透過兩側的觀察窗，她看到整個監獄都處於一種詭異的忙碌狀態——軍官們神色緊張地聚在一起討論，監控屏幕上的畫麵不斷切換，似乎在全網搜索什麼。
隔離牢房是一個三平米大小的金屬盒子，沒有窗戶，隻有門上的小觀察窗。
林瀾被推入後，門立刻鎖死。她蜷縮在角落，借著微弱的燈光檢查自己的傷勢——腹部被怪物刺穿的傷口已經簡單處理過，但神經損傷帶來的刺痛蔓延到全身。
沒有小乖的輔助，她甚至無法集中精力思考。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逝。林瀾數著自己的心跳估算，大約過了兩小時，牢門突然滑開。出乎意料，站在門外的不是武裝守衛，而是一個穿深藍色科學製服的老者，白發梳得一絲不苟，胸前的id卡顯示他是聯邦科學院的院長。
"林小姐。"老科學家的聲音出奇地溫和，"能占用你幾分鐘嗎？"
林瀾警惕地盯著他："如果還是關於算法——"
"不，不是那個。"老者搖搖頭，調出一個便攜全息投影儀，"是關於這個。"
投影顯示的是"燈塔"研究站主屏幕最後捕捉到的畫麵——那組複雜的多維坐標和閃爍的"通訊請求"。林瀾的心跳加速，但她強迫自己保持麵無表情。
"這是什麼？"
"彆裝傻。"老科學家歎了口氣，"研究站的日誌顯示，在你入侵期間，主通訊陣列接收到了這段信息。更奇怪的是..."他切換畫麵，顯示出聯邦全境的監測數據，"同樣的信號在之後三小時內，出現在了七十六個不同的聯邦設施中，包括五艘深空探測艦。"
林瀾的血液幾乎凝固。某種存在正在主動聯係人類？
"我們嘗試解碼這些坐標。"老科學家繼續道，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它們指向獵戶座旋臂外緣的一片虛空...至少在我們現有的星圖上是這樣。
但根據引力透鏡效應分析..."他深吸一口氣，"那裡確實存在某種結構，一個巨大的、不符合任何已知天體物理規則的構造體。"
"門。"林瀾下意識脫口而出。
老科學家的眼睛亮了起來："所以你知道！告訴我，林小姐，埃德加·馮·克洛維到底在尋找什麼？那些證據視頻裡提到的"更高維度的存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