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瀾對此視若無睹。她穿著寬鬆舒適的家居服,臉色依舊帶著病後的蒼白,腳步虛浮,像一株被風雨摧殘過的、暫時收斂了所有鋒芒的植物。
她順從地接受著安排,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地待在主臥套房或那間巨大的、陽光充足的起居室裡,看看書,或者望著窗外的雲發呆,完美扮演著一個驚魂未定、需要靜養的“許薇”。
隻有在她獨自一人,關上房門時,那雙沉靜的眼眸深處,才會燃起冰冷的火焰。
時機很快到來。
一個午後,王姨被林瀾以“需要安靜休息”為由,暫時支開去樓下取一份無關緊要的快遞。偌大的公寓裡隻剩下林瀾一人。
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主臥,目標明確地走向公寓深處一個很少使用的房間——一間被布置成小型家庭影音室的屋子。
根據許薇的記憶碎片,那裡有一個落滿灰塵的角落。推開沉重的隔音門,影音室裡光線昏暗。昂貴的音響設備被防塵布罩著。
林瀾的目光掠過那些冰冷的機器,徑直走向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同樣蒙著厚厚灰塵的立式鋼琴。
這是顧承淵當初為了“培養氛圍”讓人搬來的,但原主許薇因為恐懼觸碰到蘇靜婉的領域,從未敢真正打開過它。
林瀾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掀開了琴鍵上覆蓋的絨布。
灰塵在昏暗的光線下飛揚。黑色的琴蓋緊閉著,像沉默的棺槨。她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決絕,雙手用力,掀開了琴蓋。
象牙白的琴鍵露了出來,大部分依舊光潔,但邊緣和縫隙處積滿了灰塵。在中央c鍵附近,幾處深色的、不規則的水漬痕跡,如同乾涸的淚痕,頑固地烙印在白色的琴鍵上,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
林瀾的指尖猛地一顫。
這不是灰塵。這是……淚痕。是原主許薇在某個絕望的深夜,獨自蜷縮在這裡,對著這架象征著蘇靜婉、象征著壓垮她人生的“天賦”的鋼琴,無聲慟哭時留下的印記。淚水混合著灰塵,凝固成了這無法磨滅的傷痕。
一股巨大的、不屬於她的悲慟瞬間攫住了林瀾的心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那淚痕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無數個被孤獨和恐懼吞噬的夜晚,原主蜷縮在鋼琴凳下,手指死死捂住嘴,壓抑著破碎的嗚咽,淚水無聲地滑落,砸在這冰冷的琴鍵上……
她不敢彈奏,怕自己拙劣的琴音褻瀆了蘇靜婉的神壇,更怕引來顧承淵冰冷的審視和失望。
【宿主!穩住!】小乖的警告聲帶著急促的電流音。
林瀾猛地閉上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尖銳的疼痛對抗著那洶湧的情緒洪流。再睜眼時,眼底隻剩下冰冷的清明和一種近乎殘酷的堅定。
“這就是你的戰場……”她低聲呢喃,指尖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輕輕拂過那幾道乾涸的淚痕,像是在擦拭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又像是在觸碰一顆破碎卻依舊渴望歌唱的靈魂。
她不再猶豫,拿出手機,屏幕冷光映亮她蒼白的臉。打開購物軟件,動作精準而迅速。搜索關鍵詞:idi鍵盤、專業聲卡、監聽耳機、音樂製作軟件……
昂貴的價格標簽在她眼中毫無意義。她熟練地點開支付界麵,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顧承淵那張額度驚人的副卡。
“購買原因?”一個彈窗跳出。林瀾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停頓了一瞬,隨即敲下冰冷的、無可挑剔的理由:
“用於學習鋼琴演奏技巧,深入了解並培養蘇靜婉小姐生前藝術造詣,提升個人修養,以期更貼近模仿目標。”
理由發送。支付成功。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訂單已生成,預計明日送達”的提示,林瀾緩緩收起手機。她沒有再看那架傷痕累累的鋼琴,轉身離開了這間昏暗的影音室。
厚重的隔音門在她身後無聲合攏,將那架承載著絕望淚痕的鋼琴重新鎖進昏暗之中。
回到空曠冷清的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陽正將城市的鋼鐵森林染成一片燃燒的金紅。林瀾獨自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身影顯得格外單薄,卻又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決絕。
【基礎裝備即將到位!】小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宿主,我們的‘地下陣地’建設可以開始了!請授權我創建匿名賬號!需要一個代號!】
代號?
林瀾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燃燒的夕陽。金色光芒在她沉靜的眼底跳躍。
一個名字,帶著原主無聲的淚痕、冰冷的交易記錄、和此刻窗外那片如同烈焰燃燒般的決絕,在她心底悄然浮現。
“代號……”她對著虛空,對著那個即將在黑暗中開辟的戰場,輕聲吐出兩個字,聲音冷冽如冰下初融的溪流,卻又蘊含著破土而出的力量:
“就叫……‘shado’影)。”
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沉入地平線,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在巨大的玻璃幕牆上投下光怪陸離的倒影。
林瀾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孤零零地印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與窗外璀璨卻冰冷的萬家燈火無聲對峙。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劍,等待著屬於自己的音符,在絕對的黑暗中,發出第一聲微不可查、卻注定要撕裂寂靜的錚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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