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哆嗦著,似乎想咆哮,想咒罵,但周圍那些刺耳的議論和目光讓他硬生生憋了回去,隻能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困獸般的低吼,猛地一甩手,拂袖而去!
周美琳更是捂著臉,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發出一聲丟臉的嗚咽,狼狽地逃離了現場。
宴會徹底毀了。賓客們帶著滿肚子的談資,意猶未儘地紛紛告辭。
林瀾被許家一個傭人“客氣”地請回了她出嫁前那間狹窄、冰冷、布滿灰塵的客房。門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和惡意,她臉上所有驚恐、委屈、無助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靠在冰冷的門板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身體因為剛才的“表演”而微微僵硬,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計劃成功的漠然。
她拿出那個偽裝成u盤的錄音筆,指尖在側麵一個極其隱蔽的凹槽輕輕一按。
滋……
一陣極其輕微的電流聲後,周美琳那尖利刻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清晰地流淌出來:
“……許薇!你除了這張臉,還有什麼?!讓你學個死人都學不好?!我們許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攤上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當初就不該把你接回來!浪費糧食!顧總給你臉讓你當替身,那是你的福氣!你還敢嫌這嫌那?!要不是你這張臉還有幾分像靜婉,你連給顧總提鞋都不配!早就該把你……”
“……生她的那個賤人短命,她也一樣沒用!……再敢出幺蛾子,看我不……”
錄音清晰地記錄了周美琳最惡毒的咒罵,許振宏的冷漠和貪婪,以及他們將她視為純粹工具、對蘇靜婉毫無敬意的態度。
林瀾麵無表情地聽完,指尖在停止鍵上輕輕一點。房間裡隻剩下她平靜的呼吸聲。
【音頻清晰度完美,關鍵信息無遺漏。】小乖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完成任務的輕鬆,【宿主,這把‘刀’,足夠鋒利了。】
“還不夠。”林瀾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冷意,“這把刀,要捅在最痛的地方。”她的目光投向窗外許家老宅奢靡卻冰冷的花園,“許家……該徹底清算了。”
她沒有在許家多停留一秒。第二天一早,不顧許振宏派人“挽留”實則是監視和警告),她以“承淵會擔心”為由,直接叫車離開了這片令人作嘔的泥潭。回到“雲頂”公寓,迎接她的,是比之前更加壓抑、更加冰冷的氣氛。
王姨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小心翼翼和深藏的恐懼,仿佛她是什麼隨時會爆炸的危險品。王秘書出現的頻率更高了,每次都是麵無表情地傳達一些瑣碎的“指令”或“關心”,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在她身上掃視。
無形的牢籠,收得更緊了。顧承淵似乎用這種方式宣告著:無論許家如何,她許薇,永遠是他的所有物,必須待在他劃定的界限內。
林瀾對此毫不在意。她將更多的時間投入到影音室那個黑暗的角落裡。音樂成了她唯一的宣泄和堡壘。idi鍵盤上跳躍,將許家老宅那令人窒息的虛偽、周美琳惡毒的嘴臉、顧承淵冰冷的威壓……所有壓抑的情緒,都熔鑄進更加狂暴、更加扭曲的音符風暴中。
《暗湧》被反複錘煉,加入了更多實驗性的音效,如同靈魂在高壓下的嘶吼與變形。shado的賬號下,新上傳的幾段充滿攻擊性和諷刺意味的旋律片段,在小範圍內引發了更熱烈的討論。
沈星野stardust)的私信依舊安靜地躺在列表裡,那個加密id像是一個沉默的邀請,也像是一個未知的漩渦。林瀾沒有回複,她在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日子在表麵的平靜和暗地的洶湧中滑過。
林瀾像一個精密的儀器,規劃著自己的反擊步驟:整理錄音備份雲端加密、物理拷貝)、梳理許家的財務漏洞小乖從許薇零碎記憶和公開信息中挖掘)、同時繼續打磨著自己的音樂武器。
直到三天後的深夜。
林瀾剛結束一段新旋律的編配,有些疲憊地摘下監聽耳機。影音室裡一片黑暗,隻有電腦屏幕發出幽幽的冷光。
突然——
【滋……警告……檢測到……異常……世界線……波動……】
小乖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腦中響起!但不同於以往清晰流暢的電子音,這一次,它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刺耳的電流雜音,像是信號受到了強烈的乾擾!
更讓林瀾心頭一緊的是,那聲音裡竟然透著一絲……從未有過的虛弱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