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走向角落那個小小的休息室,推開門,裡麵隻有一張簡單的沙發。她幾乎是跌坐在沙發上,沉重的獎杯放在腳邊。
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她甚至來不及看清休息室的樣子,意識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似乎聽到小乖微弱到幾乎無法分辨的聲音:【……進入……安全區……能量……恢複……0.1……】
當林瀾再次恢複意識時,是被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悅耳的鋼琴聲喚醒的。
她緩緩睜開眼。休息室裡隻開著一盞暖黃的壁燈。身上蓋著一條柔軟的羊毛薄毯。
她坐起身,發現手腕上被顧承淵捏出的淤痕和被玻璃杯劃傷的地方,都被細心地塗抹了一層清涼的藥膏。
那陣鋼琴聲來自外麵的錄音室。不是演奏,更像是一種隨性的、帶著思考意味的即興彈奏。旋律很乾淨,帶著一種空靈的憂傷和一種奇妙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林瀾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感覺精神恢複了不少。她推開休息室的門。
錄音室裡隻開了幾盞柔和的背景燈。沈星野背對著她,坐在那架昂貴的三角鋼琴前。他摘掉了口罩,側臉線條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流暢精致。
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流淌出剛才喚醒她的旋律。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背影專注而放鬆。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琴聲戛然而止。
沈星野轉過頭。沒有了口罩的遮擋,林瀾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極其英俊、甚至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臉龐,眉眼如畫,鼻梁高挺,唇形優美。
但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如同蘊藏著星辰,此刻正帶著一絲探究和毫不掩飾的銳利,直直地看向林瀾。
“醒了?”他的聲音比電話裡更清冽好聽,“感覺怎麼樣?‘核爆’後的餘波處理起來可不容易。”
林瀾沒有回答他的調侃,目光落在他麵前的鋼琴上,直接切入主題:“那首曲子,結尾的和聲處理太軟了,削弱了整體的衝擊力。”
沈星野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直接和切入角度。他身體微微後仰,靠在鋼琴上,雙臂環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哦?shado老師有何高見?”
林瀾走到控製台前,拿起一張空白的五線譜紙和一支筆,動作流暢地畫了幾筆,標出幾個和弦符號和修改建議,遞過去:“試試這個走向。
升半音,加入減七和弦的緊張感,最後用空五度懸停,留白比圓滿更有力量。”
沈星野接過譜紙,目光掃過那幾筆簡潔卻精準的修改,眼神瞬間變得專注起來。他坐直身體,手指重新落在琴鍵上,按照林瀾的標記彈奏起來。
新的和弦組合響起,原本空靈憂傷的旋律瞬間被注入了一絲尖銳的緊張感和未解的懸疑!如同平靜湖麵下湧動的暗流!
最後那個空五度的懸停,更是如同一聲無聲的“《暗湧》的完整版呢?”沈星野追問,語氣急切。
“那晚在‘暗河’,我隻聽到片段!那種狂暴的、不顧一切要撕裂黑暗的力量!我需要它!shado,跟我合作!
把你的音樂做出來!讓所有人都聽到它真正的樣子!而不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乾擾和排斥……”他意識到自己失言,猛地頓住。
林瀾的心猛地一沉!乾擾?排斥?他怎麼會知道?!難道地下音樂節那次電磁脈衝乾擾,他也……
沈星野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警惕,立刻轉移話題,但眼神依舊灼熱:“條件你開!我的錄音棚,我的製作團隊,最好的資源!
都給你!隻要你點頭!”他指著周圍頂級的設備,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和邀請。
合作?和沈星野?和顧承淵商業上的死對頭?
林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一個能讓她真正擺脫“雲頂”牢籠、施展才華的平台!但風險同樣巨大!這等於徹底站在了顧承淵的對立麵!
她看著沈星野那雙燃燒著對音樂純粹熱愛的眼睛,那裡麵沒有算計,隻有發現知音的興奮。這種眼神,她在顧承淵那裡從未見過。她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