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赦免,但至少意味著暫時的安全。林瀾心中稍定,謝恩後站起身,因為跪得久了,腿腳發麻,身形微微晃了一下,但她立刻穩住了,默默跟在趙珩身後。
李貴妃見狀,急忙上前:“皇上,沈氏乃是戴罪之身,怎能去驚擾太後靜養?不如由臣妾……”
趙珩腳步未停,隻丟下一句:“母後要見她。”語氣不容置疑。
李貴妃僵在原地,看著林瀾跟在皇帝身後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和不安。
這個沈清瀾,竟然這樣都死不了,還攀上了太後!
前往慈寧宮的路上,林瀾低眉順眼,卻能感受到前方那道挺拔背影帶來的無形壓力。
趙珩沒有再說一句話,但這種沉默比任何審問都更讓人心慌。她知道,皇帝對自己的懷疑已經種下,絕不會輕易消除。
到了慈寧宮,藥味彌漫。太後虛弱地靠在榻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她看到跟在皇帝身後的林瀾,眼中露出溫和的訝異。
“皇帝來了。”太後聲音微弱,目光落在林瀾身上,“這就是……剛才那個孩子?”
趙珩上前行禮:“母後感覺如何?便是她,沈氏,方才用了些民間法子,緩解了母後的急症。”
林瀾連忙跪下:“臣妾沈氏,叩見太後娘娘。方才情急失儀,驚擾鳳駕,罪該萬死。”
太後微微抬手,示意她起來,仔細端詳著她,歎道:“好孩子,快起來。
說什麼死不死的,方才若不是你,哀家這條老命恐怕就交代了。哀家記得你,沈家的女兒,模樣生得真好,隻是怎會……”
她話說到一半,似乎想起沈清瀾是戴罪之身,便停住了,轉而問道:“你那是何種法子?竟比太醫的針灸還快些?”
林瀾又將那套說辭謹慎地重複了一遍,強調是“應急土法”,“治標不治本”,太後的鳳體還需太醫們精心調理。
太後聽後,點了點頭,對趙珩道:“皇帝,不管怎麼說,這孩子於哀家有救命之恩。她如今……住在何處?”
趙珩答道:“回母後,沈氏此前因過錯,居於冷宮思過。”
太後臉上露出不忍之色:“冷宮那般地方……皇帝,哀家如今病著,想有個細心的人在身邊說說話。
你看,能否讓這孩子暫時搬出冷宮,到哀家這慈寧宮的偏殿住下?也算全了她對哀家的這片孝心。”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皆驚。太後這分明是要庇護沈清瀾!雖然隻是“暫時”,但能住進慈寧宮,身份地位立刻不同往日,至少脫離了冷宮的苦海。
林瀾心中狂喜,這簡直是意外之獲!太後的庇護,是她目前最需要的護身符。她立刻感激地看向太後。
趙珩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看向太後,又瞥了一眼垂首恭立的林瀾。
母後的心思他明白,一是報恩,二是或許真的喜歡這個看起來沉靜乖巧的女子。但他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了。
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沈清瀾的出現,她恰到好處的“醫術”,以及現在母後突如其來的庇護……這背後,是否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
他身為帝王,習慣了從最壞的角度去揣測人心。
然而,太後的請求合情合理,他無法在母後病榻前直接駁斥。
更何況,將沈清瀾放在慈寧宮,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或許比讓她待在偏僻的冷宮更容易監控和調查。
心思百轉間,趙珩已有了決斷。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對太後道:“母後喜歡,是她的福氣。就依母後所言。”
他轉向林瀾,語氣恢複了帝王的威嚴與疏離:“沈氏,太後恩典,你當儘心伺候,不可再有半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