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瀾接到傳召時,正在用早膳。
她放下銀箸,神色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她仔細地整理了一下宮裝和發髻,確保自己儀容得體,從容不迫。
小乖蹭了蹭她的腿,琥珀色的貓眼裡帶著一絲擔憂。
林瀾彎腰輕輕撫摸它的頭頂,低聲道:“彆怕,真相永遠不會被謊言掩蓋。”
當她步入莊嚴肅穆的太極殿時,感受到的是無數道目光的聚焦。龍椅之上,趙珩麵沉如水,威儀天成。
殿下兩旁,站著神色各異的宗室親王與核心重臣。而殿中央,跪著的是泣不成聲、口口聲聲喊著“為貴妃娘娘伸冤”的柳家心腹老仆,以及幾名被收買、作證曾“親眼”見沈妃行跡可疑的宮人。
張敏之等人則跪在另一側,一副悲憤填膺、誓要清君側的模樣。
林瀾緩緩走到殿中,依禮下拜,姿態從容,不見絲毫慌亂。
張敏之率先發難,言辭激烈,將流言中的指控一一拋出,並引用柳貴妃“以死明誌”之事,將林瀾描繪成一個工於心計、手段毒辣的禍水。
那老仆更是捶胸頓足,指認林瀾才是巫蠱之術的施行者,因被貴妃察覺,才先下手為強,設計構陷。
麵對這些指控,林瀾始終沉默著,她在等待,等待對方將所有的“證據”和指控都擺到台麵上來。
趙珩的目光始終落在林瀾身上,看著她沉靜的側臉,心中並無半分懷疑,隻有滔天的怒意和對她處境的心疼。
但他不能開口維護,他必須讓她自己來應對,唯有如此,才能徹底粉碎謠言,讓她堂堂正正地立於人前。
終於,當對方所有的牌都已打出,殿內暫時陷入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瀾身上,等待著她的辯白,或是崩潰。
林瀾緩緩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並未看向指控她的那些人。
而是直接望向龍椅上的趙珩,聲音清越,足以讓殿內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皇上,臣妾有幾句話,想問一問這位口口聲聲指認臣妾的老公公,以及張大人。”
趙珩微微頷首:“準。”
林瀾轉向那老仆,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說我施行巫蠱,被貴妃察覺。
那麼請問,我是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進行的?所用的巫蠱人偶,是布偶、木偶還是草偶?
上麵書寫的是誰的生辰八字?又是經由誰的手,放入貴妃宮中的?”
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極其細致,直指核心。
那老仆顯然未曾料到她會如此冷靜地追問細節,頓時語塞,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先前背好的說辭在具體的問題麵前漏洞百出。
林瀾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道:“你說貴妃察覺了我的行為,那麼請問,貴妃是何時察覺?
為何察覺後不立即稟報皇上或太後,反而隱忍不發,直至東窗事發?這符合常理嗎?”
老仆額頭冷汗涔涔,徹底亂了陣腳。
林瀾不再看他,轉而麵向張敏之等人,聲音提高了幾分:“張大人,您口口聲聲說貴妃含冤莫白,以死明誌。
那麼,請問諸位大人,若貴妃果真清白,她最應該做的是什麼?是應該在獄中等待皇上查明真相,還她清白?
還是應該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留下一個‘被逼死’的疑團,讓真正的主謀逍遙法外,讓朝廷陷入紛爭?”
她目光掃過那些跪著的官員,言辭犀利如刀:“貴妃此舉,究竟是‘以死明誌’,還是‘畏罪自殺’,並試圖借此擾亂視聽,將她背後的勢力徹底摘乾淨,甚至……反咬一口?”
此言一出,張敏之等人臉色驟變。林瀾的邏輯清晰無比,直接點破了柳貴妃“自儘”背後最可能的毒計。
“至於你們所說的,我自導自演遇刺戲碼,”林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帶著諷刺的笑意,“試問,若我要構陷貴妃,何須等到今日?
若我要鞏固聖寵,有何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去那偏僻的西苑搜尋證據?”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投向趙珩,帶著全然的信任,“皇上聖明燭照,臣妾所做一切,皇上皆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