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月輕手輕腳地從小秋房間退出來,門扉合攏的瞬間,她聽見孩子夢裡的一聲囈語——“姐姐,晚安。”
她低頭笑了笑,指尖還殘留著牛奶沐浴露的甜味。
走廊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在等待什麼。
回到主臥,她沒開燈,隻借著窗簾縫隙漏進來的月色,摸出手機。
【還在忙嗎?】
她給鹿鳴川發去一條消息,指尖在發送鍵上停頓半秒,還是點下去了。
消息發出後,就像落入大海的石子,卻始終沒有新消息彈出。
白恩月把手機反扣在枕邊。
她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臉,水珠順著下頜滾進領口,涼得像一聲歎息。
再回來時,手機亮了。
是朋友圈的推送。
沈時安的頭像跳出來,照片裡,鹿鳴川的背影被會議室的冷光拉得很長,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
配文十分簡短:
【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沒有誰,也沒有表情符號,卻像一把鈍刀,慢條斯理地割開夜色。
白恩月站在原地,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半晌沒動。
那條動態下已經零星跳出幾個共同好友的點讚,其中一個是周向南,還配了個“吃瓜”的表情。
白恩月垂下眼,拇指在屏幕上輕輕一滑,退出了朋友圈。
她沒有點讚,也沒有評論,隻是把屏幕亮度調到最暗。
窗外,月亮躲進雲層,夜色濃得化不開。
她重新拿起手機,這一次,是給私家偵探發的:
【一定要找到吳啟凡,我感覺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發完,她走到陽台,夜風拂過睡裙下擺,像一場無聲的撫慰。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鹿鳴川的回複:
【應該還有一會兒,老婆你先睡吧。】
白恩月抬手,把被風吹亂的發絲彆到耳後。
簡單收拾過後,她就躺了下來,帶著諸多疑問緩緩閉上了眼。
夜半兩點,月光像一層薄霜覆在窗簾上,白恩月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剛被人從水底拽出。
她怔怔盯著天花板,眼神裡滿是驚恐,耳邊還回蕩著夢裡鹿鳴川的聲音——
“白恩月,我累了。”
“彆再跟著我。”
“我不愛你了。”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緩慢而精準地紮進心臟。
她下意識去摸身側,卻隻觸到冰涼的床單。鹿鳴川今晚仍在公司加班,沒回來。
白恩月撐著坐起,後背被冷汗浸透,黏在睡裙上。
她抬手擦眼角,指腹沾到一點濕意——原來夢裡真的哭了。
“怎麼會做這種夢……”她低聲喃喃,嗓子發緊。
夢裡的一切細節都荒謬得真實:鹿鳴川站在新家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她,手裡捏著一份離婚協議,聲音平靜得像在談天氣。
而她站在三步之外,像被定住,連呼吸都聽不見。
更可怕的是,她竟在夢裡點了頭,說:“好,我放你走。
白恩月抱住膝蓋,把臉埋進臂彎,身體以肉眼不可察覺的幅度輕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