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像一麵被陽光輕輕擦亮的鏡子,碎金般的波光一層層蕩開,又溫柔地撞在岸邊的白石上。
李嬸把輪椅停在湖心亭的背風處,白恩月拍了拍李嬸的手背。
“李嬸我想一個人靜會兒,你去轉轉吧,你還沒看過這裡的環境呢。”
李嬸點點頭,“好,有什麼事就叫我,我不會走遠的。”
走出兩步後,她又忽然回頭,“太太,這個有電動模式,你知道怎麼用吧?”
白恩月點點頭,李嬸這才放心走開。
她去遠處喂鴿子,隻留下白恩月一個人坐在陰涼處。
水汽帶著淡淡的腥味,吹得她額前的碎發一下一下地掃過睫毛。
高燒退後的身體依舊發軟,可腦子此刻卻異常清醒——
蘇沁禾的病情、鹿忠顯的缺席、eveos的倒計時……
所有聲音在胸腔裡撞來撞去,最後彙成一道清晰的單選題:
要麼冒險做激進治療——這就意味著必須要再次麵對鹿忠顯,這個選擇裡麵包含著諸多的變量。
要麼在七天之內,找到第三條路,讓蘇沁禾能夠名正言順地回歸正常家庭生活。
白恩月垂眼,指尖無意識地在輪椅扶手上敲出輕而急的節拍。
她想起賀臨淩晨傳來的那份影像——海馬體邊緣的缺血灶像一道正在蔓延的裂痕,再往前一步,就是不可逆的深淵。
“不能再拖了。”
她低聲對自己說,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湖麵忽然躍起一尾銀魚,濺起的水花折射出一小截彩虹。
白恩月抬眼,目光追著那道轉瞬即逝的弧光,心裡卻慢慢浮出三條同樣狹窄卻可能的路徑——
第一條路:找到吳啟凡。
可以說之所以會變成如今的狀況,都是因他而起。
雖然自那之後,鹿鳴川沒再在她麵前提過這個名字,但是鹿鳴川對這個破壞自己家庭的男人的憎恨是可想而知的。
可吳啟凡如今人在哪裡?
是隱姓埋名,還是早已被人“妥善安置”?
她不知道,隻能交給運氣。
第二條路:eveos提前落地。
隻要鹿忠顯親眼看到鹿鳴川的成功,他很大可能鬆口——
鬆口承認這段婚姻仍有救,鬆口把妻子接回家,鬆口給保守治療一個真正的“家”的環境。
可發布會原定在下月三號,祁氏的apha又虎視眈眈,時間被壓縮成一張薄薄的紙,一戳就破。
而且,如果真的就算在發布會的時間趕不上蘇沁禾的最後期限。
讓係統在醫療場景裡跑通“創傷記憶重塑”模塊,用0.0027秒的倫理熔斷,替代冰冷的手術刀,這也不失為一種治療手段。
隻不過這樣的做法,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第三條路——
白恩月忽然停下敲擊的指尖。
第三條路,其實一直藏在最顯眼的地方:
她自己。
如果前兩條路都走不通,她還有最後一個籌碼——
以鹿家現任女主人的身份,在風險告知書上簽字,承擔所有後果,把蘇沁禾接回老宅,親自守著她,用“家庭場景+ai輔助”做一場豪賭。
賭贏了,蘇沁禾痊愈;賭輸了,她白恩月背鍋,也許連婚姻都要陪葬。
隻是這個的前提是鹿忠顯能夠同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