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點敲打著玻璃窗,白恩月緊緊摟著鹿鳴川。
儘管他的溫度已經降到了正常,但鹿鳴川的身體仍在輕微抽搐,甚至時不時冒出一陣冷汗。
白恩月床邊的毛巾又不厭其煩地替他擦拭了一遍。
“彆走。”
白恩月任何輕微的動作在鹿鳴川看來,都是要離開表現,最後她索性就一直維持著原有的動作。
漸漸地,她被鹿鳴川抱緊的那半邊身子開始發麻。
可她臉上自始至終都隻剩下心疼的情緒。
白恩月攥緊騰出來的右手,又在手心留下一排淡紅色的月牙。
她似乎在責怪自己,不能替對方分擔痛苦。
窗外的雨聲大了,雨點不斷敲打著玻璃窗,白恩月一心撲在鹿鳴川身上,房間內的時間仿佛凝固,而房間外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她此刻唯一在乎的,隻有懷中這個脆弱的男人。
白恩月鹿鳴川整個抱進懷裡——他像被抽掉骨頭的布偶,額頭抵著她鎖骨,短發刺得她皮膚生疼,卻一聲不吭。
“鳴川,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懷裡的人沒動,呼吸卻亂了一拍。
她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極力掩蓋聲音中的那份哽咽,頓了兩秒後,她才繼續說下去。
“倫敦的冬天,雨下得跟刀似的。你在國王學院門口躲雨,抱著一本《深度學習》的舊版,封麵都被雨水泡得發軟。我撐一把透明傘,傘骨被大風吹斷了半根……”
白恩月低頭,指尖穿過他發間,像替他理順一段被風吹亂的記憶。
“我當時想,這人真傻,圖書館就在兩百米外,非要站雨裡挨淋。”
她輕輕笑了一聲,嗓音帶著剛退燒的啞,卻柔軟得像舊唱片,“結果你抬頭,第一句話是——‘小姐,你的傘破了個洞’。”
鹿鳴川的肩膀顫了顫,像是被這句遙遠的對白戳中。
“後來你請我喝了一杯最便宜的拿鐵,卻用奶泡畫了一朵歪歪扭扭的玫瑰。你說——”
白恩月故意停頓,拇指摩挲他耳後那塊總是發燙的皮膚,“‘算法再複雜,也需要一點浪漫當注釋。’”
鹿鳴川忽然伸手,環住她腰,力道大得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白恩月順勢把他往懷裡攏得更緊,聲音低下去,像哄一個不肯睡的孩子。
“那時候我們擠在學生公寓的廚房,你用舊筆記本跑模型,風扇吵得像直升機。我怕你熬壞眼睛,就把台燈罩上一層白紙......”
她頓了頓,鼻尖蹭過他發梢,帶著沐浴露的涼和體溫的燙。
“再後來,你說想做一個能讓世界‘慢下來’的係統。讓ai不再隻是冰冷的效率機器,而是像路燈一樣,能夠給予人們溫暖柔和的力量。”
白恩月輕歎,掌心覆上他後頸,那裡脈搏跳得急促而紊亂,“鳴川,你忘了?eveos就是那盞燈。”
懷裡的人終於抬頭,眼底血絲縱橫,卻映出一點極細的光。
他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可我連我媽都保護不了......”
原本的愧疚情緒早就被白恩月放到一邊,此刻她隻想麵前這個男人找回自己。
她抓起對方那隻寬大的手掌,緊緊貼在自己胸口。
在那隻手貼上的瞬間,她的心跳加快了。
“鳴川,雖然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你,怎樣去讓你振作,但是......你隻要知道,不管任何事情,我都會陪你一起麵對的。”
白恩月捧住他的臉,額頭抵著額頭,呼吸交纏,“隻要你還在,燈就永遠不會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