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白恩月在自己座位上坐下的瞬間,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因為商業競爭的關係,就算出現內鬼這種事,也不足為奇。
隻是,當這件事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時,整個部門的關係在悄然中開始改變。
白恩月麵色沉重,一半臉埋在燈光的陰翳之中。
她抬起頭,目光穿過玻璃牆——
林初正咬著筆帽,眉毛擰成兩條打架的毛毛蟲,對著一行報錯念念有詞;
嚴敏的耳機絕對降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當中。
右邊——
運維的兩個男生頭碰頭,對著一張拓撲圖竊竊私語,聲音壓得比散熱風扇還低;
產品組的小姑娘在工位下正發送著消息,臉上的表情近乎沒有變化。
她一張張臉看過去,像把每個人的毛孔都放大成像素——
誰的眼珠今天多轉了一次?
誰的呼吸在提到“熔斷閾值”時忽然停頓?
誰把手機的防窺膜調成了更廣的角度?
她企圖通過這些細小的變化,來鎖定她認為的嫌疑對象,隻是——
她失敗了。
她無法將這些如同戰友的同事視作懷疑對象,這對那些清白的人來說,無疑是不公平的。
心臟在耳膜裡打鼓,白恩月卻要裝作若無其事——
端起涼掉的咖啡,用苦味壓住指尖的顫;
把碎發彆到耳後,順勢收回自己的目光。
這時候,她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白恩月放下手中的咖啡,“進來。”
是老徐。
他進門的瞬間,順勢將門反鎖。
“哢噠。”老徐反手落鎖,胸口起伏得比平時急。
他走到白恩月對麵,坐下時手掌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搓了兩下,像要把那股不安搓碎。
白恩月按下桌沿的圓形按鈕,百葉窗“簌簌”落下,把外部通明的燈光切成一條條細線,再一點點掐滅。
屋裡隻剩一白熾燈,明亮的光圈裹住兩人,像給這場談話加了一層隔音罩。
“小白……”老徐嗓子發乾,聲音壓得極低,“你心裡,有懷疑的對象了嗎?”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帶著點懇求,“哪怕隻是苗頭,你給我透個底吧,現在我看誰都像是內鬼,這樣研究工作還能怎麼順利進行下去?”
白恩月清楚老徐是一個很純粹的人,他一心隻想好好做研發。
當前這種四麵楚歌的感覺,無疑會對他的工作狀態造成一定影響。
白恩月把咖啡杯推遠,陶瓷底與桌麵摩擦,發出輕微的“吱”。
“老徐,如果我現在就點名,那才是真的把咱們這艘船鑿個洞。”
她抬眼,目光沉靜得像深夜的湖麵,“在沒拿到實錘之前,任何假設都是對身邊人的傷害。”
老徐的肩膀塌了一瞬,手肘撐在桌麵,十指插進花白的頭發裡。
“我怕。”他聲音發顫,“我怕咱們熬了這麼多年的eveos,最後毀在一隻老鼠手裡。”
“我明白你的擔心。”
白恩月起身,繞到他身側,輕輕拍了拍他弓起的背。
“老徐,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