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漂亮話誰都會說。”
沈時安“啪”地合上鋼筆,金屬筆夾敲在硬木桌麵,脆響像一記耳光。
“白首席,您坐在全公司最核心的位置上,拿著零號權限,就該對組裡每一個人負全責。現在風控問的是‘最有可能’,不是‘有沒有’——您一句‘沒有’,是把調查當表彰大會?”
她聲音不高,卻帶著冰碴,一字一句全落在會議桌中央,震得百葉簾都跟著輕顫。
風控組幾人同時停筆,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跳,像看網球。
白恩月交疊的十指紋絲未動,指背因用力微微發白。
“沈秘書,”
她抬眼,語調依舊溫軟,卻像把刀緩緩推出鞘。
“我坐在這個位置,第一要務是拿證據說話,不是憑感覺指認誰去背鍋。如果今天隨便說一個名字讓您交差,那才叫真正的漂亮話。”
沈時安冷笑一聲,把文件夾往前一推,紙頁嘩啦啦滑出半截——
“門禁記錄顯示,十七日淩晨一點零七分,嚴敏刷卡進入三十層,停留四十二分鐘;同一時間,您的機櫃日誌卻出現一次異常掛載,掛載源ip指向——”
她指尖輕點,目光卻鎖住白恩月,“嚴敏的工位跳板機。您一句‘未見偏差’,就把這條縫抹平了?”
白恩月眸色微暗,心口像被細針紮了一下,臉上卻看不出波瀾。
“那條記錄我已經寫成報告,淩晨兩點十七分上傳風控係統,編號r12047,您可以現在調閱。”
她堅定而威嚴,“異常掛載是因為嚴敏替我手工替換故障硬盤,全程有攝像頭、有電子簽名,也有她本人寫的物理說明。您要是提前看完卷宗,就不會在這兒浪費時間。”
沈時安被噎得一頓,睫毛垂下,在冷白燈光裡投出兩把小扇子的影。
片刻,她勾起嘴角,笑意卻不到眼底:“好,白首席做事滴水不漏,是我冒昧。”
“可您能保證——”
她刻意停頓,目光掃過白恩月腕上那條暗紋護身符,語氣陡然轉厲,“下一次異常,依舊與您無關?”
白恩月順著她視線,指腹摩挲過吊墜上那道閃電刻痕,聲音低而清晰:
“我不能保證未來,隻能對當下負責。真正的責任,是把每一條疑點查到底,而不是急著推一個人出來當答案。”
說完,她微微側身,麵向風控組長,“我的陳述完畢,如需補充,隨時配合。”
紅燈“滴”一聲,計時停止。
沈時安靠回椅背,鋼筆在指間轉了一圈,最終被“啪”地收回筆帽——像收刀入鞘。
她沒再開口,眼底卻燃起更旺的火:既是對白恩月的敵意,也是對獵物逃脫的不甘。
風控組長輕咳一聲,打破僵局:“感謝白首席配合,今天先到這兒。”
白恩月點頭起身,指尖在桌沿輕點一下,像給這場交鋒畫上休止符。
風控組互相對視,無人再追問。
錄音紅燈持續亮著,時間被拉長成一條緊繃的弦,卻始終沒發出斷裂的聲響。
“感謝配合,本次談話結束。”
組長合上文件夾,起身伸手。
白恩月與之相握,掌心乾燥。
她朝其餘人點頭示意,轉身時,餘光瞥見沈時安把那張留下墨點的紙頁折起,夾進文件最底層。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聽見沈時安極輕的一句——
“下次,希望您還能這麼穩。”
白恩月腳步未停,隻回了同樣輕的一句——
“下次,希望您彆急於求成。”
門合上,走廊燈光冷白。
兩人背向而行,影子被拉得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