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咯。”
老太太那句“恭喜”輕飄飄落在秋風裡,卻像一記悶雷,把白恩月和鹿鳴川同時定在原地。
鹿鳴川先反應過來,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緋色——他這位在董事會上一挑八、麵不改色的鹿總,此刻竟像個被當場抓包的高中生,下意識把白恩月往自己身後藏了藏,仿佛這樣便能擋住老太太洞悉一切的目光。
“奶奶……”他嗓子發乾,“您這是……”
老太太笑得眯起了眼,銀發被陽光一照,像撒了一層碎金。
她抬手,龍頭拐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點,發出清脆的“叮”。
“彆藏了,再藏,你那點心思就寫臉上了。”她朝鹿鳴川招招手,示意他彎腰。
鹿鳴川乖乖俯身,老太太便用隻有他們三人能聽見的音量,慢悠悠道:
“你爸剛才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你們一眼——就那一眼,我就知道,他認了。”
認了。
兩個字,輕得像風,卻重得讓鹿鳴川胸口猛地一震。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緊,又鬆開。
這些年,他拚命長出獠牙、生出鱗甲,在鹿氏這艘巨輪上從邊緣爬向駕駛艙,隻為讓那個男人不再用“不成器”三個字看他。
可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原來真正的認可,不是董事會全票通過,不是財報上的數字,而是鹿忠顯在晨光裡那個極輕、極短的回望。
白恩月站在半步外,把這一切儘收眼底。
她看見鹿鳴川睫毛上沾著細碎的金色陽光,看見他喉結滾了又滾,最終隻憋出一句沙啞的“謝謝祖母”。
老太太卻搖頭,目光轉向她,眼神軟得像要化開。
“該謝的人不是我。”她握住白恩月的手,掌心乾燥而溫暖,“該謝的是這位吧?”
“我作為旁人,看得最仔細,有恩月在,你就像變了個人。”
鹿鳴川幸福地笑著,緊緊攥著白恩月的手。
白恩月被這突如其來的鄭重弄得鼻尖發酸,剛想開口,老太太卻忽然話鋒一轉,衝她眨了眨眼:
“恩月,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就來告訴我——我拐杖打人還是疼的。”
鹿鳴川哭笑不得:“奶奶,我哪舍得……”
“最好舍不得。”老太太哼笑一聲,龍頭拐杖再次輕點地麵,像給這場對話落下休止符,“行了,彆在這兒傻站著。”
“後山桂花開了,去折些做桂花糕吧。”
鹿鳴川“誒”了一聲,轉身就要去,卻被白恩月輕輕拉住袖口。
她看向老太太,聲音輕卻認真:“奶奶,我們一起吧。”
突然,一陣香味止住話頭,眾人回頭朝著香味的源頭看去。
隻見李嬸洋溢著暖洋洋的笑容,端著烤好的鬆子餅乾走了出來。
“沒想到小秋小姐撿的這些鬆子品質還挺不錯的!”
“桂花得趁太陽剛偏西的時候折,”
她把托盤放在回廊的小桌上,熱氣裹著黃油香一下子漫開,“那會兒香氣最穩,做出來的桂花蜜才不容易發酸。”
小秋踮腳偷看——餅乾邊緣烤出一圈淺金,鬆子粒像撒在表麵的星子。
李嬸輕聲提醒:“先去洗手,雪團也得擦爪子。”
雪團“汪”地附和,尾巴拍得木地板劈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