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流動著沉重又壓抑的氣息,像壓在胸口的一塊石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林曉萌坐在江夜霖的辦公室裡,指尖緊扣,掌心微微出汗。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被百葉窗切成細碎的光線,卻照不進她眼裡那一片沉鬱。
江夜霖靠在落地窗前,眉心緊鎖,手裡拎著一杯沒喝一口的黑咖啡,一言不發。
他偶爾低頭瞥一眼手機,卻始終沒有撥出那個電話號碼。
“江夜霖。”林曉萌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在這死寂的氣氛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他抬眸看著她,眼眶泛紅,藏著一絲深沉的疲倦和愧疚,“是我沒有早點發現她的異樣。”
“不怪你。”林曉萌搖搖頭,語氣低緩卻堅定,“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良久的沉默後,林曉萌站起身,攏了攏風衣,轉身向門口走去。
她的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決然。
“你要去哪?”江夜霖皺眉問。
“去找王談判專家。”她頭也不回,“我想試一次,跟她談談……用最真誠的方式。”
半個小時後,王談判專家抵達。
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西裝筆挺,腰杆挺得筆直。
進門的第一句話卻意外溫和:“林小姐,你真的決定親自去跟你朋友談?”
林曉萌點點頭,眼神清澈得像冬日最初的一場雪,隻是隱隱透出決絕。
王談判專家輕咳一聲,沉思片刻後道:“那你必須清楚,蘇小姐已經不是普通人情緒範疇內可以理解的狀態。她偏執、情感扭曲,甚至可能會在下一秒翻臉。但——你還有機會。”
“什麼機會?”
“讓她感受到你的善意。從心裡,真正打動她的部分。”他頓了頓,“不是用理智,更不是用對錯,而是用‘情’,最簡單也是最複雜的東西。”
林曉萌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夜色漸沉。
林曉萌獨自來到蘇晚晴的住所。
那是一棟獨立小彆墅,位於半山腰,四周除了林子就是斜坡,偏僻,安靜,甚至帶著點詭異的孤寂。
她站在門前,按下門鈴。
門沒有立刻打開,但幾分鐘後,“哢噠”一聲,門鎖應聲而轉。
蘇晚晴穿著一件灰黑色毛衣,麵色慘白,頭發有些亂,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
她靠在門框上,看著林曉萌,嘴角勾起譏諷的笑容。
“來乾什麼,送死?”她聲音微啞,帶著嘲弄。
林曉萌卻沒有退,反而往前一步,眼神柔和,“晚晴,我來看你,是因為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在冬天喝熱可可。我今天來,帶了你小時候最喜歡的那款。”
她遞出手中那小小的保溫杯,粉色,上麵還貼著一個略顯童趣的貼紙——兩隻貓貼著頭的樣子。
蘇晚晴愣了一下,眼裡便閃了閃,好像那一刻,硬殼被人敲裂了一個窄縫。
“彆來做戲了,曉萌。”她低聲說,語氣卻無力。
林曉萌輕輕笑了一下,把保溫杯放在門口的台階上,坐在她對麵那張斑舊的長木椅上。
“晚晴,”她輕聲說道,“我記得你高二那年說過,‘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人真心對我好,我就自己做一個世界給自己’。可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真心。你隻是不小心把門關上了。”
蘇晚晴咬緊嘴唇,喉嚨發出低低的一聲嗚咽,卻沒說話。
她沉默地轉身進屋,林曉萌沒有猶豫,緊隨其後。
屋裡昏暗,隻有客廳的落地燈泛著溫黃的光。
牆角堆著些雜物,一角還堆著一隻行李箱,半開著,裡麵是幾本舊相冊和一把……小提琴。
林曉萌看了看那箱子,低聲說:“你還記得江夜霖送你這把琴時,你開心得像個傻子嗎?你說過,想要讓世界知道你有多配得上他。”
“可他後來根本沒看我一眼。”蘇晚晴一字一頓,牙齒磨得咯吱響,“他隻是——一直圍著你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