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腦袋朝下栽下來的，剛才洛沭聽到的脆響大概是這個緣故，就是頭朝下扭斷了脖子。
現在他的脖子呈現出很不自然的扭曲，很明顯是完全折斷掉了，雖然沒有表麵的創傷，也沒有流血。
但是，府衙的人試圖把他扶起來的時候，這人的頭不受控製地往後垂，幾乎都快折成一百八十度了。
死的很徹底。
洛沭抬頭，風月樓主樓最高的位置就是這裡，隻不過也隻有堪堪四層樓高，這會兒看去什麼也沒有看到。
一旁的王婆已經嚇得瑟瑟發抖，連忙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她嚇得快哭出來了，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隻重複：
“各位爺，肯定是他不小心掉下來的，報案，命案什麼的，和我無關，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王婆哆哆嗦嗦：“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
赫士列特沒有理她，麵前幾個人眼看這人明顯沒有救了，於是將人又放在了地上。
有人問：“你認識他麼？”
王婆還在繼續道：“我不知道，和我沒有關係啊！”
她生怕自己和這命案扯上關係，說話已經前言不搭後語，站在一旁的洛沭沒忍住提醒道：
“沒說你和有關，現下隻有配合大人調查，水落石出了之後，定會還你清白。”
聽到這話，她的心這才穩定了些，大著膽子上前走了一步。
幾個人將這人斷掉的腦袋擺正了，這場景實在有些恐怖。
王婆當即就想往後退，但是被赫士列特看了一眼，頓時又站了回去。
“這人你認識吧，怎麼說，也是你們風月樓的客人。”
王婆剛想反駁，風月樓生意這麼大，她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認識？隻不過還沒說出口，她忽然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他，他……”
王婆回憶了一下：“城邊的王公子，近些天變賣了家產，幾乎日日都來……”
話沒說完，她又立刻補充：
“大人，不過是家裡有點錢罷了，我再怎麼想掙錢，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人死了，他的錢我又拿不著……！”
“我們樓的姑娘們，個個都是身嬌體弱的，就算起了爭執，也不可能把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推下來啊，你們說是吧？”
她話音剛落，四樓的窗戶探出了一個腦袋，那正是出事的第一時間就往上搜尋的捕快。
隻聽他道：
“沒有發現有可疑的人。”
現如今留在原地的隻有赫士列特，以及站在他身邊的同伴，其餘人已經被人派去堵著後門了。
風月樓主樓的出入口不多，如果真的有人在四樓行凶，然後跑下來的話，是一定會被站在門口的他們所察覺的。
隻不過，凶手不一定需要走樓梯下來。
如果他稍微聰明一點，就知道在樓上另外找窗戶跳下來，最多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而就光憑府衙來的十幾個人，是難以做到將整個風月樓圍住的，因此如果凶手存心想跑，這會兒估計已經沒有影子了。
為首幾個人似乎在思考如何處理，王婆依然絮絮叨叨：
“所以說，他肯定是不小心自己跌下來的，你們不是沒有找到人嗎？你們都沒有抓到人，說明他就是自己掉下來，這就是意外，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
一人遲疑了一下，對一旁的赫士列特道：
“應該，是意外吧？”
實際上，作為一個大男人無緣無故地從窗戶邊上掉下來，這事兒是有些扯淡的，隻不過——
隻不過，自己在府衙裡辦事，每個月都是一樣的薪酬，也不會因為乾的多些，乾的好些，就多給發點。
俗話說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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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意外的話，現在這會兒他們就可以回去了，誰願意抓凶手誰抓去，反正不關他們的事。
那人這樣想著，又問了一句：
“他家裡有妻兒沒有？父母可還尚在？”
王婆好像懂了他的想法，連忙道：
“沒有，沒有！”
“前段時間他老子突發急症，死了，之後這家產不就輪到他了麼。然後他把家裡宅子賣了，這不把她老娘也給氣死了，現在自己一個人，沒有人管的。”
“說到妻兒……前段時間，倒是張羅著說要娶，但是之後，也是嫌貴，又沒娶上……”
說到這裡就行了，於是那人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啊。我的意思是，有的時候呢，人就是有點倒黴，不小心跌了一跤，然後從窗戶邊上摔下來，實在是天意弄人，也沒有辦法。”
王婆連忙附和：“對啊，對啊，造化弄人，哪裡會有人會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是造化弄人……”
那人於是直接拍板：
“既然是意外，我們就走了……”
“等等。”
是一旁的赫士列特，他忽然出聲打斷：
“我覺得事有蹊蹺，需要查查。”
他的同伴猛地用胳膊杵了他一下，低聲道：
“都說了是意外，查這東西對你有什麼好處？”
王婆臉上笑容僵硬：
“對啊大人……”
赫士列特的眼神不經意和人群中的洛沭的視線對上，又重複了一句：
“無事，不用你們，這幾天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既然洛沭在這裡，而府衙接到蹊蹺的報案，指向也是在風月樓。
這樣的話，風月樓大概藏著他們需要的重要線索。
而現在，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利用自己的職位，理所應當地留在這裡。
王婆一臉苦相，還打算說些什麼讓人打消主意，身後的洛沭忽然拽了她一把。
他低聲道：“大人雖說是來調查，卻也未必，你不懂嗎？”
這話一出，王婆這人還真的就懂了。
男人嘛，都這樣。
王婆做這生意許多年，送禮送美女的經驗是有的，隻不過看到赫士列特這人一臉正氣的樣子，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留在風月樓，調查不調查的不知道，自己這個東家，不得表示點什麼？
人家是為了惹麻煩上身嗎？
肯定不是啊。
八成是暗示自己送點東西，錢，或者，美女什麼的。
風月樓什麼地方，男人來這裡能是什麼目的？甭管口頭上說的多好聽，都是一樣的嘛。
用錢和女人能解決的事兒，那都不叫事兒。
於是王婆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既然這樣，大人，我這就給您安排住處，和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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