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場長看都沒看她一眼,打斷:“出去!”
瞬間,阮秀秀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啞了聲。
“場長,藥方——”
魏場長:“我想我已經很給你麵子了。”
阮秀秀不甘心閉上嘴。
時櫻表達來意,魏場長聽後擺了擺手:
“小同誌,你在養豬方麵很有見地,但專家已經在路上了,用不著你。”
時櫻堅持:“藥方讓我看一下吧。”
拿到藥方,時櫻低頭一看。
黃芪,紫莞,連翹,甘遂,甘草……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這藥方,和現代時爺爺使用的藥方,半分不差。
除了,最後少了——大棗。
甘遂和甘草一起煎煮有毒,大棗是一味調和藥,能緩和兩味藥的毒性與烈性。
現在這味藥沒了,本來就是病豬,在用毒一攻,可不得上吐下瀉,魂歸西天。
那邊,時櫻向魏場長指出問題:“少了一味調和藥。”
“這份藥方中,甘草與甘遂用量較大,沒有調和藥,豬能活那麼久也算它們能扛,場裡沒人注意到嗎?”
魏場長有些尷尬:“場裡的獸醫是高中畢業,還在學習,基礎不紮實。”
事實上,情況比魏場長說的還要糟糕。
老一輩技術員下放改造,新一代技術員想學些東西戰戰兢兢的,想學又不敢多學,知識水平既不能高又不能低。
這和讓他們一個眼睛站崗,一個眼睛放哨有什麼區彆!
沒有前輩指導,技術員的個人水平良莠不齊。要是場裡的老獸醫還在,他們哪至於遠赴滬市請專家?
時櫻想到她以前看到的一份資料,1975年全國平均每縣僅3.2名獸醫,基層防疫力量薄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旁邊,沉默許久的阮秀秀突然出聲:“我就說我的藥方有用!”
眾人目光向她聚集,阮秀秀挺了挺胸,也有了底氣。
“時同誌也是在我原有的藥方上進行修改,我並不是全是錯的。”
魏場長拍桌:“答案是錯的過程重要嗎?”
阮秀秀眼眶紅了,又開始賣慘:“場長,我知道是我的錯。我的壓力也很大,我當然也想幫到農場,我又不傻,怎麼會故意拿錯藥方糊弄你們。”
三言兩語,李乾事不自覺歎了口氣。
他想,阮秀秀這個小同誌有些立功心切,但出發點是好的。
阮秀秀三言兩語扭轉了局麵,時櫻也沒和她爭論什麼,基層防疫力量薄弱,人才難得,這也是李乾事輕輕放下的原因。
還是要靠實事說話。
魏場長那邊顯然還在猶豫。
對時櫻心存疑慮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專家馬上要到了,沒必要冒這個險。
李乾事覷著魏場長的表情,冷不丁來了句:
“這東西,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又做不了假。”
魏場長眉頭鬆動,問:“那個……時小同誌,你有多大的把握?”
時櫻:“我需要先參觀一下養豬的地方。”
“這個沒問題。”
魏場長領著她去參觀豬圈。
一股臭味衝鼻而來,豬的腿全部陷在豬糞裡,在那走路像是在泥裡遊泳。
時櫻屏住呼吸,天呐……
太糟糕了,豬的居住環境太糟糕了。
在豬圈裡巡視了一圈,時櫻發現,整個養豬場主要被分為四部分,中間用簡單的格擋隔開。
東邊和南邊分彆養的是大豬和小豬。
西邊,這裡大多都是染病豬,甚至,情況更差,有的豬站都站不起來,整個身體埋在了豬糞裡。
至於那些還算健康的豬,被分隔在豬圈的另一端,兩個豬圈相隔不到三十米遠。
這是非常可怕的,豬瘟的傳染途徑是消化道和呼吸道,也就是說,這些豬幾乎都染病了。
從場房出來後,時櫻問魏場長:“咱們場能申請到一批四環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