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安:“那我表哥還挺便宜的,就值一千塊錢,便宜貨!”
“你……”
江野安翻了個白眼,把錢接過來:
“零頭我先收著。剩下的九百八,三天。見不到整錢,我哥的事,我也沒轍。”
江老三心想著過後求著老太太,把這張欠條消了:“媽,這麼久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打飯去。”
等人走後,江大媳婦兒從來沒有覺得這麼舒爽過。
隻是,她也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主,這錢拿的確實有些良心不安。
“這錢……拿著是解氣,可我這心裡頭,咋跟揣了隻兔子似的?
江野安氣不過:“爺爺癱在炕上,三叔連碗刷鍋水都懶得端的時候,他良心擱哪兒了?”
“他那寶貝孫子踩著全家人骨頭往上爬的時候,良心又喂了誰家的狗?”
她下巴朝病床上的時季媛努了努下巴:“奶都瘦成什麼樣了,你們不心疼,我心疼,她受的罪,哪一樁不值十塊錢?
這話像一根針,紮破了江大媳婦心裡那點虛泡泡。
她捏著錢的手緊了緊,剛要開口,院門口響起個期期艾艾的聲音
“媽…….大嫂。”
眾人扭頭,隻見江家二房兩口子縮頭縮腦地蹭進來。
江老二手裡提著鋁飯盒,隱隱冒出雞湯的香味。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江野安一肚子憋悶正沒處撒,“二伯啊,你這是端碗雞湯來孝敬咱奶奶了?裡麵沒下耗子藥吧?”
這話夾槍帶棒,噎得江老二臉皮紫漲。
他說:“媽!兒子來看你了,先前家裡忙,沒時間過來,這不,熬了雞湯,就巴巴的給你帶來了……”
江野安打開飯盒蓋子,裡麵就幾塊雞脖肉!奶奶好牙都沒幾顆了,啃雞脖能吃上肉嗎?
老二媳婦看到了,不覺害臊:“這雞湯營養全在湯裡,肉沒影營養,嘗個味就行!”
江野安攥了攥拳頭:“二叔,三叔給奶了營養費,你可不能落下呀。”
江老三這時提著飯,從門外回來了,聽到這話,眼睛霎時一亮:
“對啊,二哥啊。按照我拿出來的數,一個月十塊,十年零三個月,也是一千二。”
“您兩位,是現錢,還是也打個欠條?”
要破財也不能隻他一個人破啊。
空氣驟然凍結。
江二媳婦炸了毛,大聲囔囔:
“少合起夥來誆我了!老三,你要是能出一千塊,我讓我全家跟你姓!”
這話剛一說完,她就有些後悔了,連忙找補。
“就算你出了也是你活該!我們家窮得叮當響,哪來的一千二?
“江野安,你這是要把你二叔二嬸往死裡逼啊!媽!您看看!您看看您的好孫女……”
時季媛一直垂著眼,盯著水泥地上的裂痕,聽著叫罵聲,再看著這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竄上頂梁門。
心口那點剛剛被二兒子喚起的熱乎勁兒,瞬間凍成了冰疙瘩。
她抬起手:
“彆嚎了。”
“老大家的,去醫院借紙筆印泥。老二,老三家的,都聽著。”
“這家,今天就分。不是分鍋分灶的分,是徹底劃清。
“我杵根棍子要飯,也絕不沾你們兩房一粒米,一口水。”
“我們和你們,登報!斷親!”
最後一個字落下,小院裡死寂一片。江老二兩口子徹底傻了眼,登報斷親?這等於把“不孝”二字刻在了腦門上,十裡八鄉都得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