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櫻憋著笑:“多少?”
“你會計劉叔算過,頂好的壯勞力,一個工分折現……九毛錢!擱往年,三毛錢頂天了!”
他越說越激動,眼眶卻漸漸紅了:
“口糧管夠!今年新麥子,每人頭多分了十斤,過年殺豬,一人多割半斤肥膘肉,還有那煤油燈,”
他指著桌上擦得錚亮的帶玻璃罩的燈:“一家給添了一盞!晚上剝玉米、納鞋底,亮堂多了!好些家攢著蘑菇錢,盤算著開春翻新房子,土坯換磚瓦呢。”
聽著這些,時櫻也覺得心裡發燙。
大隊長這代人是最能吃苦,也是最勤勞,最樸實的一代人。
從來不會想著不勞而獲,踏踏實實紮進地裡,一乾就是一輩子。
他們過得太苦了,僅僅是這點甜就足夠讓他們感到幸福。
“走走走,這都大中午了,餓了吧,吃飯去。”
時櫻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大隊長拉到了家。
趙蘭花已經在這裡如魚得水了。
旁邊幾個村裡德高望重的人圍著她:
“我說你當時怎麼硬要養櫻丫頭,肯定是你一眼就看出她是後土娘娘轉世。”
“蘭花啊,你養孩子是怎麼培養的。櫻櫻怎麼這麼優秀?”
趙蘭花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唉喲,我也沒咋培養她,都是孩子自己有出息。”
“什麼後土娘娘,那都是老迷信了……”
“櫻櫻也還好吧,前不久才拜了個老師,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呢。”
時櫻嘴角一抽,要不是看她嘴角快咧到耳後根了,還真以為她在謙虛呢。
這時,院裡的人也看見了她,連忙起身迎接。
“櫻櫻,回來了啊。”
“櫻丫頭——”
時櫻一一打著招呼。
閆家大兒媳婦一看時櫻到了,鑽進廚房指揮:“可以開始了。”
熱油熱鍋,放入雞塊炒香,放辣椒段爆炒,和蘑菇燉在一起。
肉香在小院裡擴散開來。
時櫻忙說:“不用做太多,我們來之前吃過了。”
大隊長攥著他的手,把她按在主座上:“知道了,知道了,就兩三道菜。”
結果,上菜時,時櫻都傻眼兒了。
小雞燉蘑菇,筍絲炒豬肉,兔肉湯,涼拌豆芽,炒雞蛋,涼拌蘿卜絲……
整整八道菜,擺了一大桌子。
時櫻和趙蘭花麵前還單獨放了兩碗雞蛋羹,調上香油,嫩黃嫩黃的。
時令的蔬菜全在這,大隊長就差把自己擺上桌了。
時櫻咽了咽口水,這太誇張了吧。
大隊長卻不這樣想,要不是剛開春,菜太少,他還能整出好多新花樣。
到了飯點,一些人自覺的回了家,留下來的都是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
時櫻看了看擠在廚房吃飯的女人們,心裡有些難受,明明是她們張羅的這一桌子菜,卻不能上桌吃飯。
雖然很難接受,但事實確實是如此的,她明白,她今天能做主座,是因為她對村裡有大貢獻,但村裡人的想法還是根深蒂固的。
“大隊長,咱們村的小學也該辦起來了。”
大隊長愣了愣,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這,村裡剛掙了些錢……辦小學會不會有些太早了。”
時櫻:“您看看我,您還覺得學習沒用嗎?”
“村裡一大批大批的娃娃輟學,拾麥穗割豬草,他們本身能乾的活也不多,何必讓他們把時間浪費在乾活上?”
大隊長在之前隱隱就有這個念頭,但是,村裡剛掙了錢,還沒開始蓋房子,就先蓋了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