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之語》的最後一場戲,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中順利完成了。紀憐淮那場引發異象的終極共鳴表演,雖然過程驚心動魄,但最終呈現出的素材卻具有震撼靈魂的力量。西園寺導演在剪輯室內反複觀看那段畫麵時,甚至一度沉默不語,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那是一種藝術家觸及到超越自身預期的真實時的激動與敬畏。
隨著導演一聲“殺青!”響起,整個劇組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長時間的緊張和壓力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鏡湖孤島上舉行了簡單而溫馨的殺青宴,儘管安保措施依舊嚴密,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疲憊而滿足的笑容。紀憐淮被同事們團團圍住,她的表演贏得了所有人的由衷敬佩。徐覓緊緊擁抱了她,在她耳邊低聲說:“憐淮,你創造了一個奇跡。”
然而,喜悅之下,潛流依舊湧動。殺青並不意味著危險的結束。核心成員們清楚,電影的製作完成,隻是一個階段的落幕,接下來更為關鍵的後期製作、宣傳發行環節,以及始終如影隨形的“遺物會”的威脅,都是新的挑戰。尤其是紀憐淮,作為影片的靈魂人物和多次異常事件的核心,她的人身安全依然是重中之重。
在殺青宴的角落,西園寺導演、冰見薰、紀憐淮和遠程連線的鬱堯進行了一次簡短的商議。決定紀憐淮和核心團隊將儘快、分批次、高度保密地撤離孤島,返回千禧城。返回後的安保級彆將提升至最高,紀憐淮的公開活動將大幅減少,集中精力進行後期配音和一些必要的補拍工作。
幽稷在紀憐淮的意識中,對殺青顯得頗為淡然。“總算演完了,吵吵嚷嚷的。”祂的意念帶著一絲完成觀察任務後的慵懶,“不過,最後那一下……還挺有意思。看來你這凡人,也不全是拖後腿的。”依舊是那副傲嬌的口吻,但紀憐淮能感覺到,幽稷對這次經曆的評價其實是正麵的,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認可。
撤離計劃執行得悄無聲息。紀憐淮和徐覓在西園寺導演的安排下,在一個淩晨,乘坐經過偽裝的飛行器離開了鏡湖孤島。當飛行器穿透雲層,下方浩瀚的太平洋逐漸被熟悉的千禧城輪廓所取代時,紀憐淮心中百感交集。這次外出拍攝,經曆了她職業生涯乃至人生中最為波瀾壯闊也最為凶險的一段旅程。
返回千禧城位於頂層的公寓,熟悉的景象讓她感到一絲安心,但同時也清晰地意識到,這裡並非絕對安全的避風港。鬱堯親自前來,與她和王越澤、徐覓一起複盤了孤島上的全部事件,並製定了下一階段的安保方案。基石廳加派了人手,對紀憐淮的住所、出行路線以及後期製作基地進行了全方位的安全加固和監控。
生活似乎暫時回歸了某種平靜的軌道。紀憐淮投入到緊張的後期工作中,為“星”配音,將自己的情感再次注入到那些已經定格的畫麵裡。幽稷似乎也很享受這種相對安寧的環境,偶爾會對影片的某些片段發表幾句“專業”點評,比如“這個光效太浮誇,真正的幽冥之氣哪有這麼閃”或者“那個外星怪物的造型不夠古樸,缺乏歲月的沉澱感”,讓紀憐淮哭笑不得。
然而,平靜永遠是暴風雨的前奏。一天深夜,紀憐淮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正準備休息,她的私人加密通訊器突然收到了一條來自未知源頭、經過多重跳轉的信息。信息沒有文字,隻有一張像素不高但能看清內容的照片——照片上,是王越澤的母親,那位從她高中起就視她如親女兒、給了她無數溫暖和支持的慈祥婦人,正提著菜籃,走在千禧城老城區熟悉的巷口,臉上帶著紀憐淮再熟悉不過的溫和笑容。照片的拍攝角度明顯是偷拍,背景裡還能看到王越澤父親開的那個小維修店的招牌一角。
信息隨後自動銷毀,沒有留下任何追蹤痕跡。
紀憐淮的血液瞬間冰涼,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對方沒有直接威脅她,但這張照片傳遞的信息比任何恐嚇都更令人恐懼——他們不僅知道她,還精準地找到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最珍貴、最不容觸碰的軟肋。王爸王媽,是她漂泊人生中唯一的港灣,是她內心深處最柔軟、也最不容侵犯的角落。
她立刻將情況告知了鬱堯和王越澤。王越澤在通訊那頭瞬間暴怒,聲音都變了調:“他們敢動我爸媽試試!”鬱堯的反應極其嚴肅,立刻調動了基石廳在千禧城老城區的所有資源,加派人手以最隱蔽的方式對王越澤的父母及其小店進行二十四小時保護,並迅速排查周邊可疑人員。同時,王越澤全力追查信息的來源,但對方手法極其老辣,線索再次中斷。
“他們的策略變了。”鬱堯在加密通訊中聲音低沉,“從直接攻擊你本人,轉向了更陰險的側麵施壓。他們想用這種方式脅迫你,或者在後續的影片宣傳、甚至上映環節製造事端。他們很清楚什麼是你的弱點。”
恐懼和憤怒交織在紀憐淮心頭。她不怕自己麵對危險,但王爸王媽的安全是她絕對無法承受的代價。這種無力感讓她幾乎窒息。她立刻撥通了王媽的電話,強忍著顫抖,用儘量平靜的語氣問候,旁敲側擊地確認他們的安全。聽到王媽一如往常的嘮叨和關心,她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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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幽稷的意念在她腦海中炸開,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怒意。這一次,祂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戲謔,隻有一種近乎實質的森寒,“竟敢用這種下作手段!觸及底線了!”
紀憐淮能清晰地感受到,識海深處那片屬於幽稷的領域,仿佛有黑色的冰層在碎裂,一股龐大而古老的氣息正在蘇醒,帶著毀滅性的威嚴。這與之前在孤島上反擊精神攻擊時的感覺完全不同,那時的力量更偏向於防禦和驅逐,而此刻,幽稷散發出的,是純粹的、毫不掩飾的殺意。
“幽稷……”紀憐淮下意識地呼喚,帶著一絲擔憂。
“放心。”幽稷的意念收斂了些許寒意,但依舊冰冷,“有本座在,那些藏頭露尾的鼠輩,傷不到你在意的人分毫。”祂頓了頓,意念中閃過一絲詭異的波動,“看來,光是拍死幾隻蚊子是不夠的,得讓某些家夥徹底明白,什麼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幽稷沒有詳細說明祂打算怎麼做,但紀憐淮能感覺到,這位古老的盟友,因為對方觸及底線的行為,真正開始動怒了。一種更高級彆、更不可預測的對抗,似乎正在醞釀。
隨後的幾天,紀憐淮在極度的焦慮中度過。她每天都要和王媽通電話,確認他們的安全,還要強裝鎮定,不讓他們察覺任何異常。後期工作仍在繼續,但她內心的壓力巨大。西園寺導演和徐覓察覺到了她的狀態不對,在紀憐淮隱晦地透露家人可能受到威脅後,他們給予了最大的支持和理解,儘可能減輕她的工作負擔,並再次加強了內部的安全措施。
與此同時,王越澤的監控網絡捕捉到一些微妙跡象。“遺物會”在暗網上的活動似乎變得更加隱秘和分散,之前那種針對性的高價求購信息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零碎、更難以追蹤的試探性接觸。仿佛他們在調整策略,或者在等待什麼。
鬱堯分析,這很可能是一種施壓後的觀察期,對方在等待紀憐淮和團隊的反應,再決定下一步行動。這也意味著,最終的衝突,可能會在影片接近完成或準備麵世的關鍵節點爆發。
殺青的喜悅早已被沉重的現實衝淡。紀憐淮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著腳下千禧城璀璨卻冰冷的夜景。她知道,真正的戰鬥,或許才剛剛開始。她不再是單純的一名演員,她是一部可能承載著特殊意義作品的核心,是某個隱秘組織試圖操控或摧毀的目標,也是她視為親人的王爸王媽安全的守護者。而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因被觸怒而逐漸顯露出真正獠牙的、來自幽冥的古老存在。
前路,迷霧重重,殺機四伏。她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無論多麼艱難,她必須走下去,為了藝術,為了真相,也為了她所愛的人們。幽稷那冰冷而強大的意念在她身邊盤旋,如同暗影中的守護者,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將遠比想象中更加猛烈。
王爸王媽那張偷拍照帶來的衝擊,像一根冰冷的針,深深紮進了紀憐淮心中最柔軟、最不容觸碰的地方。
連續幾天,她都處於一種高度警覺和內心煎熬的狀態。儘管鬱堯和王越澤已經采取了最嚴密的保護措施,王爸王媽也被暫時勸說去外地探望親戚,遠離千禧城這個漩渦中心,但那種如影隨形的威脅感,依舊讓她寢食難安。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頻繁地與王媽通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嘮叨和關切,才能稍微緩解心中的焦灼。
幽稷的狀態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祂不再像以前那樣時不時地插科打諢,意識深處那片幽冥領域,仿佛有風暴在無聲地積聚。紀憐淮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冰冷而磅礴的怒意,如同深海下的暗流,表麵平靜,內裡卻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
偶爾,幽稷會傳遞過來一些極其簡短的意念,比如“邊界已標記”或“窺視者已驅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紀憐淮明白,幽稷正在用祂自己的方式,構築一道無形的防線,守護著她所在意的一切。這種沉默而強大的守護,讓她在恐懼中感到一絲難以言喻的安心。
後期製作在高度緊張的氛圍中繼續推進,西園寺導演將工作重心放在了剪輯和音效設計上,力求將孤島上拍攝到的、尤其是紀憐淮那場引發異象的表演素材,以最完美的方式呈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