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端著飯盒,在一邊的空桌坐了:“我看你們也忙得差不多了,趁熱吃吧。”
大多數工人都已經吃好,隻剩些臨時替班或有事耽擱的,零零星星落在後頭。
菜已不全,按慣例,後廚會把剩餘菜合盆端出,讓後來的工人自己盛。後廚的人,也總算能扒口熱乎飯。
老周擺擺手:“我嘗了一口,現在不餓。小蘇你去吃,這邊我盯著就成。”他壓低了嗓門,衝著蘇扶搖那邊努努嘴,“快去吧,彆讓沈廠長乾等……大夥兒都稀罕這豆花,待會兒你跟沈廠長提一嘴,往後采購部那邊,沒準兒真能聽你招呼!”
蘇扶搖噗嗤樂了:“這話在理……那我可去提了。”
她拿起飯盒,快步走到沈知行對麵坐下。
“沒想到沈廠長也愛吃這口豆花。”
沈知行飯盒裡的鹹豆腐腦早已見底。“以前在外頭吃得不少。不過……食堂不是說豆花類的菜不做麼?”
“不做?”蘇扶搖一愣。豆花處理起來不費事,澆上湯汁或拌點碎菜就是一道好菜,食堂怎麼平白無故就不做了?
念頭一轉,她立刻明白了關竅。豆花采購確實是個麻煩!
村路窄,大車進不去。
那玩意兒又嬌氣,除非大冬天,擱半天就餿,非得采購員守著出鍋,再靠人力拉出村才能上車。
蘇扶搖想著蔣燁那副狼狽樣,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帶出點俏皮又促狹的味兒。
沈知行的目光就沒從她臉上移開過。
“怎麼了?”
“沒事兒!”蘇扶搖趕緊搖頭,眉眼彎彎,“放心,以後想吃咱常做!隻要采購部那邊不斷供,把這豆腐腦整成固定菜都行!”
沈知行不明內情,隻點點頭:“好,回頭我跟蔣燁交代。”
蘇扶搖心裡的小人兒簡直要樂翻天了……
……
另一邊,北城。
伏天將近,悶得人喘不過氣,好些人胃口都倒了,上了年紀、脾胃弱的老人尤甚。
曾被譽為國內第一大廚的魏老,退休後鮮少出門,更懶得下廚。
鍋灶邊轉了大半輩子,總想歇歇。
可老伴兒的手藝實在差強人意,他強塞兩口就撂了筷子,沒法子,隻好自己鑽進廚房。
用冰水鎮過的拉皮兒,拌上黃瓜絲兒、紅亮亮的辣椒油,再撒把蔥蒜末,瞧著就清涼爽口。
剛端上桌,就被老伴兒和兒子魏安一掃而空,他自己卻隻扒拉兩口,又放下了碗。
兒子魏安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爸,您這陣子咋回事?胃口差成這樣,要不咱上醫院瞅瞅?”
魏老搖著把蒲扇,癱在躺椅裡有氣無力:“沒病沒災的,去啥醫院?就是這天鬨的,嘴裡沒味兒。”
伏天沒胃口,老話叫“苦夏”。
這類人往往熬過夏天,秋涼了就能緩過來,可這一個夏天也夠折騰,掉個十幾斤肉是常事。
魏老早年也這樣,後來自己摸索著食療才慢慢好起來,沒承想今年又犯了。
老伴兒遲疑著開口:“前陣子老鄭給你捎來的那些菜,你不是說吃著挺香?要不……問問老鄭哪兒弄的?換換口味興許能好點。”
魏老眼睛一亮,來了精神。
老鄭之前送的那些飯菜,雖是大鍋菜的底子,可味道硬是獨一份兒,讓他每回都能多吃幾口。
可氣的是老鄭那老小子跟他賣關子,死活不說誰做的!
他立馬抄起座機電話撥給老鄭,聽筒裡卻隻傳來忙音……
……
次日,周末。
蘇月總算不用再裝模作樣去上班了,美美地睡了個懶覺。
可惜好景不長,下早班回來的蘇母那大嗓門跟破鑼似的,硬生生把她從美夢裡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