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啪——!!!”
這一記耳光,比老太太那兩下加起來還要響亮!
還要沉重!
帶著蘇扶搖兩世積壓的所有怨憤、不甘和徹骨的冰冷,狠狠地、結結實實地抽在了蘇月那早已紅腫不堪的臉頰上!
聲音清脆得讓整個嘈雜的屋子都為之一靜!
蘇月被打得整個上半身都歪向一邊,哭聲戛然而止,隻剩下嗬嗬的抽氣聲。
她捂著臉,驚恐萬狀地瞪著蘇扶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堂姐。
沈知行也微微驚訝。
這一刻,他好像又讀懂了一些蘇扶搖……她看著好像永遠很平靜,即便蘇月背地裡做些小動作,隻要沒有真的影響她,蘇扶搖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平靜的像是一麵無波的鏡湖。
可實際上……實際上湖底波濤洶湧,更勝海浪萬傾。她不是不在乎,隻是很好、很完美地壓抑下去了。
沈知行有點心疼。她似乎承受了千噸的委屈,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他記得剛租房子的時候,房東閒來嘟囔,那套房什麼都好,隻是鄰居太吵,老太太疼孫子,和孫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成天演鬨劇。
可沈知行住進去才發現,老太太表麵張牙舞爪,實際上疼她敬她……這疼愛很隱秘,幾乎隻見豆腐外鋒利的刀片。
蘇扶搖今年也隻有十六歲,在她識破長輩尖牙利齒裡包裹的疼愛前,又獨自咽下了多少委屈?
與此同時。
蘇扶搖收回手,掌心一片火辣辣的麻,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她看著蘇月臉上迅速浮現出的清晰指痕,看著對方眼中那純粹的恐懼。
心底深處那塊壓了她兩輩子、冰冷堅硬的巨石,終於哢噠一聲,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氣流,從那縫隙裡透了出來。
痛快嗎?
似乎有那麼一絲。但這遲來的巴掌,比起前世那條命,還是太輕,太輕了。
塵埃落定。
沈知行走上前來,攙扶住微微顫抖的蘇扶搖。溫暖的掌心熱度隔著布料傳來,蘇扶搖恍若從一汪冰湖中起身。
周圍的一切,仿佛隻有身邊的沈知行是真實的。
蘇月像一灘爛泥被小民警架了起來。
老太太對著縮在牆角、麵如死灰的孫母啐了一口:“老不死的!等著吃官司吧你!”
老民警板著臉開始登記詢問。
……
與此同時。
另一邊,蘇月家裡。
蘇月父親蘇文國此刻已經憔悴不堪,雙眼中都是淩亂的血絲,厚厚的眼袋在眼下掛著。
原本還算是生活安逸的利落中年人,現在幾天的時間像是老了十歲,黑發摻著白絲,人都瘦了不少。
旁邊的蘇月母親宋玉芬也沒好到哪裡去。
一開始放任蘇月離開隻是賭氣,她走一天兩天,大不了貓在哪個角落,等吃完了苦頭,很快就回來了。
但現在,距離上次離家又過了兩天。
滿街道的尋人啟事也沒有半點線索,宋玉芬實打實的擔心,每天食不下咽,連洗臉都沒心思!
而就在此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宋玉芬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是不是蘇月回來了?”
話音未落,蘇文國已經跑去開門了。
門外是兩個大帽簷,神情嚴肅,看向蘇文國的目光不知道是同情還是什麼。
“人找到了。”
宋玉芬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找到了?在哪呢?人呢?”
一邊說著,宋玉芬想要擠開兩個警察往後看,看看她家蘇月,是不是就躲在樓梯口不肯進屋。
警察歎了口氣:“放心,人沒事,孩子奶奶已經過去了。”
蘇文國的嘴唇開始顫抖。找到了?既然找到了,為什麼不一塊回來?是不是……是不是沒法回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