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沒接話,隻揮了揮手。
小張識趣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辦公室裡恢複了安靜。
沈知行看著窗外廠區林立的煙囪,目光沉沉。
蘇月早點嫁過去,塵埃落定,扶搖才能真正清淨。
至於孫浩?給他點甜頭,不過是加速他滑向深淵罷了。
蛇皮那條毒蛇盯上的肥肉,哪有好下場的?
娶了蘇月,或許還能多蹦躂幾天;不娶……嗬。
沈知行花了點錢。
花錢免災麼,拿來給蛇皮做誘餌用。
孫浩多賭贏一些,手頭有了閒錢,孫母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蘇月進門呢。
有了錢,兩家自然不會再拉扯彩禮的事情。
不過……
除了錢之外,自己還要再推一把。
周末去魏老那,可以趁機問他拉點北城派出所的關係用用。
孫家和蘇月家裡都是經不起嚇的,而兩家之前發生的種種不愉快,拉出來都足夠蹲笆籬子了。
必須有這件事壓著,孫母才能意識到……
娶了蘇月,之前誘拐的事,孫浩打人的事,才能一筆勾銷。
……
傍晚,棋牌室裡煙霧繚繞,人聲嘈雜。
空氣裡混合著劣質煙草、汗臭和一種莫名的亢奮氣味。
孫浩坐在一張牌桌前,眼珠子通紅,死死盯著手裡的牌。
他麵前堆著一小摞毛票和幾張皺巴巴的大團結,比他昨天從蘇月那兒摳搜來的兩塊多厚實多了!
他手氣好得邪門!
一下午,小贏不斷,剛才那把更是抓了把好牌,通吃三家!
旁邊幾個賭友罵罵咧咧,看他的眼神又妒又恨。
“他娘的!孫浩你小子今天是踩了狗屎運了?”
一個輸急眼的漢子把牌一摔。
孫浩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得意洋洋地把桌上的錢往自己跟前摟,手指頭沾著唾沫星子,一張張數得飛快:“嘿嘿,承讓承讓!運氣來了擋不住!”
他感覺全身的血都在往頭上湧,心臟砰砰直跳。
多久沒這麼痛快地贏過錢了?
自從丟了車間主任的位子,又蹲了笆籬子,他就沒過過一天順心日子!
現在好了,老天爺開眼!
就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重重拍在他肩上。
孫浩嚇得一哆嗦,猛地回頭,正對上蛇皮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蛇皮眼底閃著精光,像毒蛇盯住了獵物。
“浩子,行啊!”
蛇皮的聲音帶著點黏膩的讚許,手指在孫浩贏來的那摞錢上輕輕點了點,“手氣旺得很嘛!看來是轉運了。”
孫浩對蛇皮又怕又有點莫名的依賴,趕緊擠出笑:“蛇、蛇哥!托您的福!托您的福!”
蛇皮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拖了張凳子在他旁邊坐下,壓低聲音:“這點小錢就樂成這樣?沒出息!跟著哥好好乾,大的在後頭呢!聽說……”
他湊得更近,聲音壓得隻有孫浩能聽見,“你家老太太手裡攥著點老底兒?加上那間房……湊個五六百沒問題吧?”
孫浩心裡咯噔一下,本能地想否認。
家裡那點棺材本,他媽看得比命根子還重,連他都不讓輕易動。
最近她媽倒是說,要是實在不行,就給蘇月一百塊彩禮。
但除此之外,一分都不能動。
蛇皮怎麼知道的?
蛇皮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嗤笑一聲:“瞧你那慫樣!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有本錢,才能滾大雪球!”
“瞅瞅你今兒這點贏頭,夠乾啥?娶媳婦的彩禮錢都不夠吧?”
“聽說蘇家那丫頭她媽癱在醫院裡,可是個無底洞……”
這話像根針,精準地戳中了孫浩的痛處和蘇文國的軟肋。
孫浩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是啊,蘇文國那老東西,就指著賣閨女填窟窿呢!
要是……要是真能像蛇皮說的,用家裡的老本做引子,在牌桌上翻個幾番……那蘇月算什麼?
彩禮算什麼?
他孫浩也能揚眉吐氣!
貪婪和僥幸瞬間壓倒了那點微弱的警惕。
孫浩眼裡的紅光更盛,呼吸都急促起來,對著蛇皮連連點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亢奮和貪婪:“蛇哥!我聽您的!您指條明路!隻要能弄到大錢,讓我乾啥都行!”
他仿佛已經看到大把的鈔票、蘇文國諂媚的笑臉,還有……把蘇月那死娘們娶回家後,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的快意!
蛇皮看著孫浩這副被欲望燒紅了眼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不易察覺的弧度。
魚兒,徹底咬鉤了。
他不是現在就要孫浩拿出家裡的本。
而是能確定,孫浩家裡有那些錢……
蛇皮的計劃很簡單,讓孫浩嬴,然後讓他在相信自己鴻運當頭的時候,從高處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