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師傅?”是老盧的聲音。
“來了。”
老盧來到蘇扶搖麵前,手裡的人造革包被他攥得變了形。
蘇扶搖瞧他緊張的模樣,再聯想到,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找來服務員,給她們換了一個包廂。
就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老盧動作僵硬地在蘇扶搖對麵坐下,喉結上下滾動,半天說不出話。
蘇扶搖瞧著他窘迫的模樣,給他倒了杯白開水,水汽氤氳中,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若不是為了女兒,他大概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盧師傅,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蘇扶搖率先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老盧猛地抬起頭,顫顫巍巍從包裡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抖出根煙,卻沒點燃,隻是捏在手裡轉著。
“蘇師傅,昨天……昨天您去我家了吧。”
不是疑問,是肯定。
“是去看了看孩子,挺乖巧的。”
蘇扶搖沒否認。
老盧重重歎了口氣,把煙往桌上一扔。
“唉……我知道,您不是去看什麼供菜環境的,您是為蔣燁的事來的,對不對?”
走廊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蘇扶搖警覺地抬眼看向門口,抬手示意老盧彆再說話。
她起身,輕手輕腳的靠近門邊,門板不厚,隱約能聽見有人壓低了說話,其中一道女聲尖利又熟悉,是劉鶯!
“就這間,我剛才看見她進來了!”
“彆瞎折騰了,聽人家牆角像什麼樣子。”
是高澤誠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
“你懂什麼?這時候不在食堂待著,跑到國營飯店來見人,肯定沒好事!聽聽怎麼了?說不定能抓著她的把柄!”
劉鶯的聲音壓得更低。
蘇扶搖皺緊眉頭,這兩人還真是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她看向老盧,用眼神示意外麵有人,老盧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不由自主地摸向那個黑色的包。
她瞧著老盧的模樣,故意提高了些音量。
“盧師傅,您要是信得過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現在主動交代,總比被人查出來強。”
門外的劉鶯聽見這話,趕緊拽住想走的高澤誠,把耳朵貼得更近了。
老盧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拉開包的拉鏈,從裡麵掏出個藍皮本子,看封麵已經磨得發亮,想來是經常被人拿在手裡翻閱。
“蘇師傅,您看看這個,這裡麵記的,都是我給蔣燁送錢送東西的日子,還有每次報的菜價,實際多少錢,多報了多少……”
蘇扶搖翻開本子,裡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卻記得清清楚楚。
某年某月某日,送豬肉十斤,實際價七毛五一斤,報一塊一;某年某月某日,送現金五十元,蔣燁說給小雅買營養品……一筆一筆,顯然是用過心的。
“兩年前,我女兒剛查出病那會兒,我到處借錢,把親戚朋友都借遍了。”
老盧的聲音哽咽起來。
“蔣燁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找到我,讓我給酒廠供菜,說看我可憐,能多給我算點錢,我當時急瘋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