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整顆礦星在哀嚎。
這不是地殼的摩擦,也非能量的風暴。
這是一種源自法則根基的絕對戰力。
空間被一隻無形巨手揉搓成一團破布,布滿了扭曲的褶皺。
時間在此地凝固,粘稠如琥珀。
那尊九頭蛇怪與那頭魔猿,兩尊足以橫行星域的渡劫期凶獸,此刻徹底淪為地上的兩灘爛肉。
它們龐大的身軀死死貼著地麵,每一寸肌肉都在失控地痙攣,連抬起頭顱的勇氣都已徹底蒸發。
那股意誌,降臨了。
溶洞內,一道道漆黑裂縫憑空綻開,粘稠惡臭的歸墟魔氣從中噴湧而出。
無數由純粹惡意與毀滅欲構成的扭曲魔物,在魔氣中嘶吼著,爬出裂隙。
在這片足以讓任何修士道心崩潰的魔潮之中,一道身影顯得格外“狼狽”。
陳長青抱著那顆沉重的水晶心臟,跑得跌跌撞撞。
他臉色慘白如紙,呼吸急促得像是破舊的風箱,眼神裡隻剩下最純粹的恐懼。
他甚至“不慎”被一塊凸起的骸骨絆倒,整個人向前撲去,懷裡的天道之心都險些脫手。
他手忙腳亂地將心臟重新抱緊,連滾帶爬地繼續“逃竄”,姿態狼狽到了極點。
兩頭凶獸的餘光瞥見這一幕,心中卻生不出半點嘲諷。
隻因它們自己,比他更不堪。
它們並未察覺,在那張寫滿驚恐的臉龐之下,陳長青的歸墟之瞳,早已將這片混亂徹底解析為最底層的能量流與法則線。
他在觀察。
他在分析。
他在尋找那股意誌降臨的核心錨點。
終於,溶洞正中央,那座屍骸王座之上,所有歸墟魔氣與負麵能量如百川歸海,瘋狂地向著同一個點彙聚、坍縮。
極致的黑暗,在那裡凝聚成形。
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在黑暗中緩緩浮現,而後變得清晰。
那是一個身穿玄黑長袍的青年。
他麵容俊美,卻帶著病態的蒼白,眉眼間與陳長青竟有七八分相似。
唯獨那雙眼睛,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兩片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絕對的虛無。
他身上散發出的,是純粹、暴虐、不加任何掩飾的邪異。
魔念的意誌化身,降臨。
他出現的一瞬,整個溶洞的時間被徹底凍結。
他沒有去看地上那兩條瑟瑟發抖的看門狗,也無視了那具饕餮的冰冷屍骸。
他那雙空洞的眼睛,第一時間,便精準鎖定了還在“狼狽逃竄”的陳長青。
一股恐怖的精神重壓,瞬間將陳長青釘在原地。
魔念化身無法理解。
他留在天道之心的陷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是法則與人心的雙重絕殺。
彆說一個化神螻蟻,就是神王親至,也絕無幸免的可能。
可現在,這隻螻蟻不僅活著,還抱著他的“戰利品”,在他麵前活蹦亂跳。
而自己最信任的看門狗,卻死了一個。
這感覺,就像一個頂級黑客布下天羅地網,結果核心數據庫被搬空,監控裡卻隻有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孩,拿著棒棒糖,大搖大擺地來,又大搖大擺地走。
這是對他智慧的終極侮辱。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魔念化身開口,聲音不帶情感,卻直接在陳長青的神魂中炸響,每個音節都帶著撕裂靈魂的冰冷。
他準備在得到答案後,將這個螻蟻連同其神魂,碾成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塵埃。
然而,就在他開口的瞬間。
那個前一秒還嚇得魂飛魄散的陳長青,突然停下了。
他臉上的驚恐,眼中的慌亂,以及身上所有的狼狽,都在這一刹那,如幻影般儘數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