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米修斯!
這四個字不是聲音,是一道精神烙印,裹挾著無法想象的質量,砸進了陳長青的識海。
沒有風暴,沒有轟鳴。
隻有一瞬間的絕對真空。
下一刻,他用來認知整個宇宙的基石,崩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
地球神話中的盜火泰坦,人類的創造者,文明的啟蒙之神。
這樣一個與“希望”、“犧牲”綁定的名字,竟是那個以絕對邏輯為法則,視血肉生命為冗餘,動輒對整個星係執行“格式化”的械心文明的源頭?
這種矛盾感,比魔念吞噬萬靈的欲望本身,更加扭曲,更加褻瀆。
識海內已是乾坤倒轉,艦橋中卻連一粒塵埃都未曾顫動。
光幕之上,七皇子零的機械義眼紅光失控般爆閃,內部的精密矩陣因信息過載發出瀕臨燒毀的蜂鳴。
他身後的數據瀑流,徹底崩潰成一片混亂的雪花點,像是在等待神隻的最終審判。
陳長青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漣漪,連心跳的節律都沒有絲毫改變。
他對著光幕,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知道了。”
聲音很輕。
語氣很淡。
仿佛他剛剛聽到的,不是一個足以讓任何宇宙霸主永陷噩夢的終極秘聞,而僅僅是下屬彙報了一句“今日星塵指數正常”。
這份極致的平靜,通過量子通訊傳遞,卻化作了凍結靈魂的絕對零度。
零那由無數超凡合金鑄就的半邊身軀,不受控製地爆起一串串電火花。
這是他的機械生命體,在麵對無法理解的恐懼時,最原始的應激痙攣。
通訊被單方麵切斷。
艦橋內,落針可聞。
玄火丹皇縮在角落,將自身存在感壓製到極限,連元神都死死鎖在體內。
他聽不清通訊的細節,但從零那副幾乎要當場宕機的慘狀,以及那個名字被提及的瞬間,冥冥中引動的一絲宇宙法則的戰栗,他就明白……
自己的新師尊,又觸碰到了一個他連名字都不配聽聞的恐怖禁忌。
陳長青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凝視著眼前的虛空。
林晚晴走到他身邊,沒有發問,隻是安靜地站著。
“普羅米修斯。”
陳長青忽然開口,像在自語,又像在對身邊的她解釋。
“這不是真名。”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虛點,一道陰陽魚首尾相銜的太極圖印記一閃而逝。
“這是一個代號,一種職能的體現。”
“‘播火者’……一個試圖用自己的邏輯,去‘啟蒙’整個宇宙的瘋子。”
“械心文明,隻是他當年隨手灑下的一顆火種。”
他的推論,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砸在玄火丹皇的神魂之上,讓他魂飛魄散。
將一個足以碾壓銀河係的恐怖矽基文明,定義為……一顆“火種”?
那播下這顆火種的存在,該是何等的……不可名狀?
玄火丹皇活了上萬年,自詡見慣了生死風浪,可今天他才發現,自己畢生的見識,不過是井底之蛙的自我囈語。
陳長青沒有理會弟子的失態,再次撥通了零的通訊。
光幕亮起,零已經強製重啟了數次情感模塊,總算恢複了皇子的威儀,正襟危坐,但眼中的紅光依舊殘留著驚魂未定的閃爍。
“你剛才獲得的所有情報,列為絕對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