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在無聲地擴張。
這場災變,遠比任何炮火轟鳴的戰爭更令人膽寒。
光幕之上,代表著璀璨星河的光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片成片地熄滅。
那不是毀滅。
是“存在”本身,被從宇宙的邏輯底層徹底刪除。
太極方舟之內,一片死寂。
陳長青無視了那道跨越虛空而來的、夾雜著無儘屈辱與恐懼的求援信號。
求援?
他甚至懶得去想象永恒議會那群老家夥此刻的表情。
他很清楚,這些湧出的虛空生物,不過是癬疥之疾。
真正的病灶,在更深處。
此刻出手鎮壓,無異於揚湯止沸。
陳長青的神念沒有絲毫停滯,如一道貫穿維度的神光,悍然刺入那片混沌的虛空裂縫。
歸墟之瞳全力運轉,瞳孔深處,無數法則符文燃燒、崩解、重組。
他要在絕對的“無序”之中,強行解析出屬於他的“秩序”!
“我去前線,為你爭取時間。”
林晚晴清冷的聲音響起,她甚至沒有看陳長青,因為她知道他需要絕對的專注。
一道劍意道身從她體內分化,融入太極方舟的一具戰鬥分身。
流光一閃,徑直奔赴災情最慘烈的前線星域。
她必須去。
這是她的劍道,也是她對他的信任。
劍光在那片被混沌侵蝕的星域中,如一道分割“存在”與“虛無”的天塹。
一頭扭曲的虛空生物正要抹去一顆孕育著初等文明的蔚藍星球,林晚晴的劍到了。
這一劍,並未斬向虛空生物。
而是斬在了二者之間的“因果”之上。
無形的聯係,應聲而斷。
那虛空生物的動作凝固了一瞬,像一個丟失了劇本的演員,茫然地轉向,撲向另一片空無。
劍光閃爍,庇護住那顆星球上瑟瑟發抖的億萬生靈。
而在太極方舟的囚牢深處,陳長青的神念化身,已降臨在另一片戰場。
路西法臉上的狂喜早已被深入骨髓的恐懼取代。
他盯著麵前凝聚的陳長青虛影,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嘶吼:“你來看我的笑話?彆得意!很快,我們都會成為那東西的養料!”
“虛空之主。”
陳長青吐出四個字,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告訴我,關於它的一切。”
“我不知道!”路西法狀若瘋魔地尖叫,“我隻在最古老的歸墟殘響中觸碰過它的意誌!那是比‘寂滅’更徹底的終結!是‘無’的儘頭!”
“是嗎?”
陳長青的神念虛影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一縷太極之力流轉,黑白二色交織,宛如創世與滅世的原點。
他沒有半分遲疑,直接點向路西法的眉心。
“啊——!”
路西法發出的慘叫甚至無法被定義為聲音。
那太極之力並非攻擊,而是一種絕對的、不容抗拒的“整理”。
它將路西法混亂破碎的神魂當做一張揉皺的廢紙,強行撫平、展開,將那些被他自己遺忘、恐懼、甚至刻意埋藏的記憶碎片,一一從靈魂的褶皺中翻找出來,冷酷地拚湊在“桌麵”上。
一幅幅殘破的畫麵在路西法意識中炸開,也同步呈現在陳長青眼前。
歸墟誕生之初,作為第一縷“寂滅”意誌的聚合體,他曾在宇宙的墳場中遨遊。
他觸碰到一處早已被遺忘的古老封印。
封印的另一端,傳來一股令“寂滅”本身都為之顫栗的恐怖意誌——那是純粹的、狂暴的、拒絕一切邏輯的混沌。
“虛空……之主……”路西法在劇痛中,每一個字都像是被從神魂烙印上硬生生刮下來的。
“它……非本宇宙之物……是上一個,或更古老輪回的……失敗品……”
“它不求寂滅……它要將一切……歸於‘混沌原點’……”
“讓宇宙……回到連‘有’與‘無’都不存在的……初始狀態……”
“天道……天道曾與它……開戰……”
記憶到此,路西法的神魂徹底黯淡下去,陷入了深度的昏厥。
陳長青收回手指,神念沒有絲毫停留,直接接通了永恒議會的通訊頻道。
“開放你們的最高權限數據庫。”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卻蘊含著不容置喙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