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
這個念頭不是一股意念,而是最純粹的本能。
是山崩,是海嘯,頃刻間淹沒了陳長青的神魂。
湧入他體內的不再是能量衝刷,而是一場貪婪到極致的饕餮盛宴。
黑色心臟的原始混沌之力,找到了它們失落億萬年的另一半。
如歸巢倦鳥,似還鄉遊子。
它們瘋狂地、急切地,要將這具軀殼徹底改造回最初的模樣。
陳長青的肉身,就是這場盛宴的餐盤。
混沌之力碾碎了他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緊接著,太極道丹的生機奔湧而至,將碎骨重鑄,鍍上了一層混沌的古樸色澤,堅不可摧。
他的經脈被粗暴地撕裂。
隨即,更為磅礴的混沌洪流強行湧入,將其撐開,化作能容納星河奔湧的浩瀚江海。
神魂被置於萬千刀刃之上反複碾磨,每一寸都被混沌法則侵染、同化。
這種痛苦,足以讓任何大羅金仙徹底瘋狂,道心崩潰。
陳長青的神魂深處,卻始終守著一點清明。
這不是毀滅。
這是回家。
無非是拆掉茅草屋,重建淩霄殿。
過程是痛苦了點,但為了日後能安穩地躺平,值得。
就在陳長青全力應付體內翻天覆地的變化時,外界的法則風暴因黑色心臟的蘇醒,變得愈發狂暴。
無數破碎的概念碎片,裹挾著古神遺骸的死寂氣息,化作致命的洪流,朝著正在融合的陳長青席卷而來。
林晚晴沒有絲毫猶豫。
她一步踏出,橫身擋在了陳長青的身前。
她沒有去看那能撕裂星辰的法則風暴,也沒有回頭去看那個正在經曆非人蛻變的男人。
她的眼中,隻有劍。
嗡——
劍鳴清越,響徹這片死寂的墳場。
她的劍意不再是鋒芒畢露的斬擊,而是化作了一麵圓融無瑕的混沌光盾,柔韌而堅定地將她與陳長青護在其中。
狂暴的法則碎片撞在光盾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它們像是投入靜湖的石子,隻蕩開一圈圈漣漪,便被光盾無聲無息地消解、同化。
殺伐之劍,化為了守護之盾。
在守護陳長青的這一刻,林晚晴的劍道,於這片大羅仙神的墳場之中,悄然升華。
她對“生”與“死”,對“守護”與“毀滅”的認知,抵達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她的劍,帶上了一絲開辟混沌、定義萬物的原始力量。
也就在此時。
一股冰冷、死寂、充滿了絕對“無”的意誌,穿透重重維度,直接降臨在陳長青的神魂之中。
“放棄吧……”
虛空之主的聲音帶著致命的誘惑。
“融合的終點,便是寂滅。你所求的安穩,不過是永恒的虛無。看,那便是你的歸宿。”
一幅幅幻象在陳長青的識海展開。
宇宙誕生,文明璀璨,強者掙紮……最終都歸於冰冷的死寂,一切存在都毫無意義。
永恒的安眠,何嘗不是一種終極的“安穩”?
這誘惑,直指陳長青的道心根本。
然而,陳長青的太極道丹猛然一震。
道丹內部,那個由混沌之力滋養的“胚胎”已然成型,它散發著萬物初始的蒙昧氣息,如初生的嬰兒,對外界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它輕輕一顫,便將虛空之主灌輸而來的“寂滅”幻象,當做養料,一口吞下。
“嗝。”
一個稚嫩的意念在陳長青心底響起。
虛空之主的意誌,似乎被這一下噎得不輕,出現了刹那的凝滯。
就是現在!
陳長青的太極道丹抓住機會,瘋狂旋轉,將湧入體內的最後一絲混沌之力徹底煉化。
轟!
他的道丹,與那顆巨大的黑色心臟,在這一刻跨越時空,徹底合一。
一股超越了大乘,甚至超越了尋常真仙的恐怖氣息,自陳長青體內衝天而起,直入歸墟星海的無儘虛空,引發了大道共鳴!
整個古神墳場為之靜默。
那些隕落的大羅金仙留下的法則遺骸,在這股氣息麵前,竟如臣子遇見君王,紛紛垂首,發出臣服的嗡鳴。
陳長青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扇門。
一扇通往“大羅金仙”之境的門。
那是一種言出法隨,定義法則,掌控概念的無上境界。
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推開。
然而,就在他即將完成這最後一步蛻變的刹那。
哢嚓!
歸墟星海那混亂無序的天穹,被一股至高無上的偉力強行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