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老吊扇_黃泉守夜人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60章 老吊扇(1 / 1)

月光透過菱形鐵窗,在地麵投下交錯的銀網,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路人的影子張牙舞爪,胡大爺的影子搖搖晃晃,而師父的影子則背著手,看似嚴肅,影子嘴角卻揚起一道柔和的弧線。三個影子在地上交織晃動,宛如一幅會呼吸的水墨畫,把此刻的溫馨與牽掛,都暈染進了清冷的月色裡。

窗外的野貓突然發出淒厲的叫聲,尖銳的聲線刺破寂靜的夜空,驚得掛在窗邊的窗簾劇烈晃動。褪色的碎花布料在風中翻飛,將月光切割成細碎的銀片,在地麵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師父倚著斑駁的木椅,渾濁的目光追隨著徒弟倔強的背影,喉結在鬆弛的皮膚下艱難滾動。

蒼老的手掌無意識摩挲著護身符上褪色的朱砂,粗糙的指腹撫過那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紙張邊緣早已磨得起毛,卻被歲月浸潤得愈發柔軟。那是路人入門時畫的第一張符,歪歪扭扭的筆畫裡滿是少年人的青澀與認真,墨跡深淺不一,有的地方甚至暈染開來,像極了當年沾著墨汁的小手緊張到顫抖的模樣。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時的路人不過是個虎頭虎腦的孩子,跪在青石板上反複練習畫符,膝蓋磨破了皮也渾然不覺。"師父,我畫好了!"少年高舉著符咒,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額角還沾著墨點。如今那個稚嫩的孩童,已長成敢在血陣中拚命的少年,可在師父眼裡,他永遠是那個倔強又執著的小徒弟。

夜風穿堂而過,掀起師父衣角的補丁。老人抱緊雙臂,望著月光下徒弟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泛起陣陣酸澀。護身符上的朱砂在月光下泛著暗紅,恍惚間,竟像是當年少年掌心被刻刀劃破時滲出的血珠。窗外的野貓還在嘶叫,師父低頭將護身符貼在心口,蒼老的嘴唇微動,仿佛在默念著隻有自己能聽見的叮囑。

路人攥著衣角的手指節發白,指甲深深掐進布料,在褪色的牛仔布上壓出細密的褶皺。他死死盯著牆角鏽跡斑斑的暖氣片,上麵蜿蜒的鐵鏽紋路像極了那日飛劍卡在梧桐樹上時扭曲的劍身。喉結上下劇烈滾動,半晌才艱澀地開口:"胡大爺,為什麼飛劍一到城裡就跟廢鐵似的?是我哪裡做得不對?"聲音裡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急切,尾音不自覺地發顫,像隻撲棱著翅膀卻撞在玻璃上的麻雀,慌亂又無助。

胡大爺慢悠悠地嘬了口濃茶,褐色的茶漬順著缺了口的杯沿漫出,在布滿老繭的手背上留下深色痕跡。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晃了晃搪瓷杯,杯底沉澱的茶葉打著旋兒浮起又沉下,仿佛在模仿路人此刻混亂的思緒。"龍泉劍認主得看緣分,更得靠修為。"他突然伸出食指,重重地點了點路人的眉心,力道大得讓少年往後仰了仰,"你小子以為扛著神器就能橫著走?沒有足夠的靈力,它連切菜都嫌鈍!"

老人說著,將搪瓷杯重重墩在茶幾上,震得杯裡的茶水濺起細小水花。他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怒意,枯枝般的手指戳向窗外燈火通明的高樓:"城裡鋼筋水泥林立,陽氣太盛,靈氣稀薄,你那劍到了這兒自然使不出威風!"見路人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胡大爺的語氣又軟了幾分,伸手揉了揉少年亂糟糟的頭發:"彆急,等你靈力精進了,便是鋼筋森林也困不住你。"

窗外突然傳來電動車尖銳的刹車聲,緊接著是輪胎碾過積水的嘩啦響,混著年輕人大聲的笑鬨,將屋內的靜謐撕出一道口子。路人猛地瑟縮了下肩膀,耳尖瞬間燒得通紅。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天商業街人潮如織,他握緊劍柄默念法訣,原以為能像在深山裡那般瀟灑禦劍,卻不想飛劍剛騰空就劇烈震顫,緊接著"哢嚓"一聲卡在梧桐樹梢。他吊在劍柄上晃蕩,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手機從口袋滑落時,還聽見下方人群此起彼伏的驚歎和快門聲。

"那在黃龍山和七星塚,我明明能禦劍!"他梗著脖子追問,拳頭無意識地攥緊又鬆開,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壓痕。儘管竭力讓語氣顯得理直氣壯,可泛紅的耳尖和微微發顫的尾音,卻暴露了心底的不安。想起那天消防雲梯緩緩升起時,師父和胡大爺藏在人群裡憋笑憋得通紅的臉,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時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作響,攪起的風裡帶著胡大爺旱煙的辛辣味。路人盯著老人手中旋轉的搪瓷杯,杯沿的茶垢隨著晃動劃出詭異的弧線,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狽。他突然意識到,那些在荒郊野嶺暢行無阻的日子,或許不過是山中充沛靈氣給予的假象,而真正的修行之路,遠比想象中要艱難得多。

老舊的藤椅在師父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佝僂著脊背,骨節突出的手指如同枯枝般捏著煙絲。指甲縫裡還沾著上次畫符殘留的朱砂,此刻卻機械地將煙絲搓撚成條,細碎的煙草簌簌落在褪色的中山裝上,肩頭瞬間積起一小撮灰黃的碎屑。當聽到徒弟不服氣的追問時,老人忽然嗤笑出聲,這聲笑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痰音,震得茶幾上的煙灰缸都跟著輕顫,半截煙頭在缸內不安地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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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靈之氣就像天然的充電寶,"師父刻意放慢語速,尾音拖著蒼老的顫意,仿佛每個字都裹著沉澱的重量。他坐在藤椅上,椅背因年久失修發出微弱的吱呀聲,骨節嶙峋的手指將卷好的煙絲狠狠塞進竹製煙杆,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鬆弛的皮膚下凸起如蜿蜒的枯藤。枯黃的指甲幾乎要將煙絲碾成碎末,煙草碎屑簌簌落在洗得發白的中山裝前襟,與零星分布的補丁融成深淺不一的灰斑——那些補丁邊緣毛邊翻卷,針腳歪斜,不知是老人親手縫補,還是某個遙遠記憶裡的人留下的痕跡。

老人歪著頭,將煙杆叼在缺了門牙的嘴裡,另一隻手摸索著從褲兜掏出火石。動作遲緩而機械,像是上了鏽的齒輪艱難轉動。煤油燈昏黃的光暈在他臉上搖晃,照亮他眼角層層疊疊的皺紋,每一道褶皺裡都藏著經年累月的風霜。當火苗點燃煙絲的瞬間,火光映得他渾濁的眼珠微微發亮,騰起的煙霧繚繞間,仿佛將他帶回無數個在山林守夜的夜晚——那時天地間充盈的靈氣,就像取之不儘的能源,滋養著每一個修行者的神魂。

老人摸出火石的動作突然頓住,布滿老年斑的手懸在半空,如同凝固的雕塑。煤油燈昏黃的火苗在玻璃罩內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斑駁的牆麵上微微晃動。就著火苗點燃煙杆時,跳動的火光瞬間照亮他眼角刀刻般的皺紋,溝壑裡填滿歲月沉澱的陰影,而深陷的眼窩裡,瞳孔深處卻閃爍著洞悉一切的銳利光芒,仿佛能看穿時光的褶皺。

"但在這被鋼筋水泥醃入味的城裡,"他猛地深吸一口,煙杆發出"滋滋"的燃燒聲,"龍泉劍連打個飽嗝的力氣都沒有。"話音未落,煙霧從缺了顆門牙的齒縫裡緩緩溢出,在頭頂聚成一團朦朧的灰霧。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作響,攪得煙霧化作破碎的雲絮,在燈光下盤旋、飄散,與牆角堆積的蛛網、地麵散落的煙蒂,共同勾勒出歲月侵蝕的痕跡。老人靠在藤椅上,吞雲吐霧間,中山裝的補丁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在訴說著無數個守夜的故事。

蹲在門檻邊的胡大爺弓著背,膝蓋骨發出輕微的哢哢聲。他攥著鞋跟狠狠磕打著青灰色的水泥台階,每一下撞擊都濺起細碎的泥點,在樓道裡蕩出沉悶的回響。沾著紅泥的解放鞋與台階碰撞時,帶起的灰塵在光束中翻滾,宛如被驚醒的困獸。聽到對話的刹那,老人渾濁的眼珠突然轉動,佝僂的脊背像生鏽的齒輪般緩緩挺直,腰側的舊布圍裙隨之滑落,露出裡麵打著補丁的藍布衫——那補丁邊緣針腳歪歪扭扭,是他照著路人初學刺繡時的模樣縫的。

布滿裂口的手掌在圍裙上反複蹭了蹭,粗糙的皮膚摩擦布料發出沙沙輕響,帶起的風掠過牆角積灰的蜘蛛網。塵封的蛛絲像被撥動的琴弦般震顫,幾粒積灰簌簌落在老人後頸,他卻渾然不覺。老人枯瘦的手指探入馬甲內袋,刻意放慢動作,骨節突出的指節在布料裡摸索片刻,終於捏出個銅鈴鐺。鈴鐺入手的瞬間,他故意壓低聲音,喉結滾動著發出意味深長的"嗯"聲,渾濁的眼珠斜睨著路人,眼角的皺紋裡盛滿促狹。

那枚銅鈴鐺表麵的雲紋早已被歲月磨得模糊,凹陷處積著深褐色的銅鏽,唯有邊緣係著的褪色紅綢還倔強地打著結。老人輕輕晃動鈴鐺,清脆的聲響驟然劃破寂靜,驚得天花板角落的蜘蛛慌不擇路。蛛絲在吊燈的暖光下晃出銀亮的弧線,細長的腿慌亂地扒著牆麵,卻不慎扯斷絲線,像顆黑色的流星墜向地麵。而胡大爺看著徒弟驟然瞪大的眼睛,乾癟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豁口。

"金銀湖最近靈氣異動,"胡大爺突然貓著腰欺近,將鈴鐺舉到路人鼻尖來回晃動。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隨著動作,銅鈴表麵斑駁的雲紋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渾濁的眼睛裡閃過孩童般狡黠的光芒,眼角的魚尾紋層層堆疊,笑出的褶皺裡仿佛藏著星星點點的ischief,"我們得去探探虛實。"話音未落,他突然直起佝僂的脊背,板起臉的瞬間,鬆弛的臉皮繃緊,皺紋都跟著淩厲起來,乾枯的手指攥著鈴鐺柄,重重敲在徒弟腦門:"你留下來好好修煉,彆到時候連鈴鐺都搖不響!"

這一擊力道大得讓少年踉蹌半步,後腦勺險些撞上剝落牆皮的灰牆。胡大爺卻像頑童得逞般,缺了門牙的嘴裡漏出"嗬嗬"笑聲,布滿裂口的手掌在圍裙上蹭了蹭,忽然手腕一抖,將鈴鐺拋向空中。銅鈴旋轉著劃出金色光痕,在吊燈昏黃的光暈裡拖出螺旋狀殘影,清越的嗡鳴震得茶幾上的搪瓷杯微微發顫。路人眼睜睜看著鈴鐺在空中劃出完美弧線,最終穩穩落入老人布滿老繭的掌心——那掌心溝壑縱橫,還沾著方才卷旱煙時的煙草碎屑,此刻卻穩穩托住了跳躍的銅鈴。

餘韻悠長的鈴聲與窗外呼嘯而過的電動車喇叭聲交織,在狹小的客廳裡碰撞出奇妙的共鳴。老式吊扇吱呀作響,攪起的風卷著煙草味和潮濕的黴味,將鈴鐺的震顫揉碎在空氣裡。胡大爺晃了晃鈴鐺,故意讓紅綢掃過徒弟發燙的耳尖,渾濁的眼睛裡滿是促狹:"聽見沒?這才叫靈氣共鳴,你小子還差得遠呢!"

路人的瞳孔劇烈收縮,死死鎖住銅鈴鐺表麵斑駁的紋路。那些被歲月啃噬得深淺不一的凹痕,還有微微凸起的鏽跡,在昏黃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像極了帝王墓深處暗河衝刷千年的岩壁。記憶突然如潮水般翻湧——當龍泉劍劃破墓道的刹那,劍身與地脈共鳴的震顫順著虎口炸開,如電流般直竄天靈,劍刃迸發的青光將石壁上的飛天壁畫映得扭曲變形,畫中神女的眉眼仿佛活過來般流轉,連壁畫剝落的碎屑都懸浮在空中,與劍鳴共振出幽藍的光點。

此刻客廳裡陳腐的旱煙味混著牆角黴斑的腥氣,如同無形的蛛網纏住他的咽喉。老舊座鐘的滴答聲愈發清晰,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鈍刀刮過生鏽的鐵板,鑿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節因過度用力泛起青白,月牙形的紅痕裡滲出細密的血珠,在皮肉上蜿蜒成扭曲的紋路,黏膩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

"師父,胡大爺,我一定儘快趕上!"少年猛地抬頭,喉結劇烈滾動著擠出這句話。聲音因過度緊繃而破音沙啞,尾音卻像出鞘的短劍般倔強揚起,在凝滯的空氣裡劃出尖銳的弧度。他肩膀微微顫抖,單薄的襯衫下隱約可見繃緊的肌肉線條,那雙盯著銅鈴的眼睛裡燃燒著熾熱的不甘,仿佛要將眼前這枚鈴鐺的紋路都刻進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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