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小施主化解茶勁時結的印..."主持老和尚喉間突然發出一聲破風箱般的抽氣聲,膝蓋像是被無形利刃斬斷,重重砸在青磚地上,激起細小的塵霧。脖頸間的佛珠應聲崩斷,檀木珠子如受驚的鼠群四下逃竄,有的撞在燭台底座發出悶響,有的滾進陰影裡泛著幽光,清脆又詭異的聲響在死寂的禪房裡回蕩,像極了某種古老咒文的殘章。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呈鷹爪狀痙攣著,指甲深深摳進路人的褲腳布料,指尖殘留的暗紅碎屑蹭在藏青色警服上,留下幾道詭異的血痕。渾濁的獨眼布滿蛛網般的血絲,眼球凸起得近乎要掙脫凹陷的眼眶,渾濁的淚混著血絲順著皺紋溝壑流下,滴在路人手背時竟帶著灼人的溫度:"那是黃泉守夜人的手勢!蒼恒主持臨終前說,會有有緣人帶著...帶著破解之法來!"沙啞的哭腔裡夾雜著尖銳的顫音,唾沫星子混著腐葉般的腥氣噴在路人皮膚上,令人作嘔。
路人本能地後退半步,後腰重重撞上雕花桌角,木質紋理硌得他眼前炸開無數金星,劇烈的疼痛反而讓他短暫清醒。就在這時,警服口袋裡的對講機突然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尖銳的聲響如同一把鋼針直插耳膜,嚇得他渾身劇烈顫抖,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驚呼。他強壓著胃部翻湧的惡心感,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般艱難道:"大師,你需要我做什麼?"聲音顫抖得不成調子,鏡片後的眼睛死死盯著老和尚袈裟下若隱若現的虎爪暗紋——那五根利爪仿佛正在布料下緩緩舒展,隨時都會破土而出。
主持老和尚佝僂的脊背猛地繃直,雙手合十的骨節因用力過度泛著青白,額頭重重砸向青磚地麵,發出沉悶的“咚”聲,驚得梁間積灰簌簌墜落。他單薄的袈裟下,嶙峋的肩胛骨高高凸起,隨著叩首的動作劇烈起伏,仿佛隨時會穿透布料。當他抬起頭時,獨眼迸射出近乎狂熱的光芒,渾濁的眼球表麵布滿血絲,像是燃燒的炭火。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裡沾著斑駁的香灰,嘴角還掛著幾縷涎水,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老衲年近六十,死不足惜!”他突然暴喝一聲,枯瘦如柴的手閃電般探出,像鷹爪般死死扣住路人的手腕。泛黃的指甲深深掐進肉裡,路人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尖銳的刺痛。老和尚脖頸處鬆弛的皮膚下青筋暴起,隨著說話劇烈跳動,喉結上下滾動時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可山下還有兩千百姓,求小施主...救救他們!”話音未落,他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青磚地麵在撞擊下發出細微的裂痕,碎屑飛濺到路人的褲腳。
路人嚇得手忙腳亂,本能地伸手去攙扶。指尖觸到對方胳膊的瞬間,隻覺一片硌手的嶙峋,像是握住一截腐朽的枯木,皮膚下凸起的骨節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裂。禪房裡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曳,火苗被穿堂風拉扯成詭異的形狀,將兩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駁的壁畫上。老和尚灰白的眉毛下,那隻獨眼閃著偏執的光,凹陷的眼窩深陷在陰影裡,宛如一頭瀕臨絕境的困獸,死死盯著路人,布滿皺紋的嘴角還在不斷翕動:“求小施主慈悲!”沙啞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混合著濃重的腥甜氣息,噴在路人臉上,令人不寒而栗。
"砰!"藤椅的木腿在青磚上重重碾出刺耳聲響,周隊像被彈簧彈起般猛然坐直,歪斜的警帽滑到眉骨,遮住半隻充血的眼睛。古銅色的臉上還殘留著不正常的紅暈,汗濕的鬢角貼著皮膚,隨著粗重的喘息微微顫動。他機械地伸手抹臉,掌心蹭過胡茬發出沙沙聲,金屬警徽在燭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映得他瞳孔收縮如鷹隼。腰間配槍隨著起身的動作磕在椅把上,皮質槍套的搭扣發出輕響,他下意識按住槍柄的動作讓空氣瞬間凝固。
"嗯?小路你在乾什麼?"沙啞的聲音裹著未散的混沌,卻像淬了冰的刀刃般鋒利。周隊渾濁的目光掃過路人緊繃的肩膀、主持老和尚跪地的姿態,最後定格在兩人交纏的肢體上。他後槽牙不自覺地咬合,喉結滾動時帶出壓抑的悶響,手指在槍套邊緣摩挲出細微的沙沙聲。
路人感覺脊椎竄過一陣刺骨的寒意,仿佛有無數冰錐順著尾椎向上攀爬。他瞥見主持老和尚袈裟上暗紅的補丁隨著劇烈喘息起伏,那些汙漬在燭光下像活過來的血痂。強扯出的笑容讓嘴角肌肉僵硬,露出的犬齒在燭光下泛著青白,活像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我見這老禿驢把你弄暈了,正找他算賬呢!"故意攥緊的右拳發出哢哢爆響,藏在背後的左手卻不受控製地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手機裡的虎嘯錄音、茶水中的迷藥、還有老和尚腕間可怖的傷疤,像沸騰的岩漿在胃裡翻湧,燒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周隊瞪圓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古銅色的臉漲得發紫,警帽簷下的汗珠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滾落:"胡鬨!"他大步跨過來,警靴重重砸在青磚上,震得香爐裡的香灰如雪片般揚起,"我這叫醉茶!過敏性體質的人都會這樣,我就是這種體質!"嘴上罵得凶狠,粗糙的手掌卻輕柔地去攙老和尚,掌心的老繭蹭過對方布滿老年斑的手背。可主持老和尚像生了根的古樹,袈裟下佝僂的脊梁挺得筆直,凹陷的獨眼死死盯著路人,仿佛在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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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瞬間凝固成粘稠的樹脂。周隊憋得滿臉通紅,脖頸的青筋突突直跳,兩隻手使出渾身解數,老和尚卻依舊紋絲不動。禪房裡靜得能聽見梁間蝙蝠翅膀摩擦的細響,周隊求助的眼神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投向路人,而主持老和尚執拗的目光則像淬毒的鋼針,紮得路人太陽穴突突直跳。路人感覺後頸的冷汗順著警服彙成小溪,鏡片後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再僵持下去,周隊怕是要掏槍了!
"行了行了!"路人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茶盞嗡嗡作響,喉結上下滾動著咽下翻湧的恐懼,"大師你起來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話音未落,主持老和尚緊繃的肩膀突然鬆弛下來,嘴角扯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低頭整理佛珠時,獨眼閃過一絲算計的寒光,像毒蛇吐信般稍縱即逝。周隊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順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警帽簷下的目光卻銳利得像把手術刀——他摩挲著腰間的配槍,心裡清楚得很:這場用茶香掩蓋的暗戰,才剛剛拉開帷幕。
老和尚渾濁的獨眼泛起笑意,皺紋堆疊的嘴角咧到耳根,像朵乾枯的菊花突然綻放。他枯瘦如柴的手掌撐著蒲團,不待路人攙扶便輕巧起身,袈裟上暗紅的補丁隨著動作沙沙作響,隱約露出底下纏著繃帶的手腕。"多謝施主的一片好生之心,"他刻意拖長尾音,獨眼掃過路人藏在背後微微發顫的手,"那麼這事情就這麼定了。"
路人感覺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往下淌,卻硬撐著揚起下巴:"這事還沒完,我們稀裡糊塗的就著了你的道兒,"他瞥了眼周隊腰間晃動的對講機,壓低聲音道,"你得給我個能交差的說法。"話音未落,禪房外突然傳來烏鴉的嘶鳴,驚得梁間積灰簌簌落下。
周隊急得直搓手,古銅色的臉漲得通紅,警帽簷下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還沒完?小路這事情咱就算了吧,"他扯住路人袖口,警服布料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你也把老和尚整得跪下了,至於先前把我弄暈的事情就相互抵消了吧!"說著還賠笑著衝老和尚點頭,額角的汗珠順著帽簷滾進衣領。
路人咬了咬牙,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猶豫。他餘光瞥見老和尚藏在袈裟下的手指正摩挲著佛珠,那動作像極了某種暗號。"好吧!看在周隊的麵子上,"他突然欺身上前,呼出的熱氣噴在老和尚布滿老年斑的臉上,"關於這件事情,我晚上有空會再來找你。"說罷直起身子,後背卻繃得筆直,生怕老和尚突然發難。
周隊見狀如釋重負,趕忙上前握住老和尚的手,粗糙的掌心把對方的枯枝般的手指都快捏變形了:"對不住了,主持大師!年輕人血氣方剛,做了些衝動的舉止是在所難免的,"他陪著笑臉連連鞠躬,警服肩章上的金屬徽章撞出清脆聲響,"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彆往心裡去!"
兩人踏出寺門時,殘陽如同一顆滴血的心臟懸在天際,將飛簷上的青銅戈浸染成猙獰的血色。晚風掠過古刹屋簷,那些鏽跡斑斑的戈刃發出嗚咽般的嗡鳴,仿佛被封印的怨魂在低聲啜泣。路人下意識裹緊警服,後頸的汗毛卻突然豎起——回頭望去,主持老和尚的身影宛如一截枯木樁立在門檻處,獨眼在陰影中閃爍如鬼火,嘴角歪斜著扯出個意味深長的笑,缺了半截的牙齒間漏出暗紅的不明液體,順著下巴滴落在袈裟上的虎爪暗紋處。
周隊厚重的手掌突然拍在他肩膀上,警靴碾碎地上的香灰發出沙沙聲響:"行了,彆想太多。"老刑警身上混著汗味的煙草氣息撲麵而來,卻壓不住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腥甜。路人機械地轉身,餘光瞥見自己踩出的腳印裡,香灰正詭異地蠕動聚集,漸漸勾勒出五根尖銳的爪印形狀,每道溝壑都像是被利爪生生刨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爪印竟在緩慢延展,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蜿蜒爬行,在青磚地麵留下一串模糊的灰痕,宛如某種活物在暗處無聲追蹤。遠處山林間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虎嘯,驚起漫天寒鴉,黑壓壓的羽翼遮蔽了最後一縷天光。
正午的陽光像滾燙的烙鐵,直愣愣地砸在警車上。車載空調發出老舊的嗡鳴,卻怎麼也驅散不了車廂裡的悶熱。路人癱在副駕駛座上,警服後背洇出大片汗漬,在藏青色布料上暈染出深色雲團。周隊摘下警帽扇風,帽簷下的額頭沁著細密的汗珠,古銅色的臉被曬得發紅,墨鏡滑到鼻尖也渾然不覺。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周隊突然猛拍方向盤,驚得路人肩膀一顫。儀表盤上的反光刺得人睜不開眼,老刑警脖頸上的青筋隨著話語跳動,"看著是個弱不禁風的老和尚,沒想到勁兒還挺大的,我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愣是沒能把他扶起來!"他一腳油門踩下去,輪胎碾過石子路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驚起路邊草叢裡的螞蚱。
路人喉結滾動,偷偷捏緊兜裡被汗浸濕的筆記本。正午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斜射進來,在儀表盤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刺得他眼睛生疼。就在他盤算著如何搪塞時,周隊突然急刹車,安全帶勒得路人胸口生疼。"欸,不對呀。小路,"周隊摘下墨鏡,鷹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他,鏡片後的眼睛裡布滿血絲,"那你是怎麼把這老和尚治得服服帖帖,還給你跪下來的?"
車載電台適時爆出一陣刺啦的電流聲,路人感覺後背瞬間繃緊。他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伸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指尖蹭得鏡片都花了:"周隊你還看不出來呀?"他故意提高聲調,指節敲了敲車窗,玻璃燙得他縮回手,"這老禿驢是個深藏不漏的練家子!"想起老和尚枯瘦卻有力的手指,他心裡發怵,卻強裝鎮定,"可惜人都有弱點——我當時順手拿起他書桌上的度牒,說要當場燒掉,他才......"
周隊摩挲著下巴,古銅色的臉上陰晴不定。車子重新啟動時,碾過路邊的塑料瓶發出清脆的聲響。"原來是這樣,"他突然嗤笑一聲,警服肩章隨著抖動撞出輕響,"看來這老和尚的修為也不到家,出了家還舍不得一張度牒。"但後視鏡裡,他的眼神依然銳利如刀,像在反複切割路人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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