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將黏著冷汗的橘樹葉狠狠塞進族長掌心,葉片邊緣被攥得發皺,暈染的朱砂宛如滲血的傷口。指尖顫抖著在父親手背上留下潮濕的汗漬,她突然將臉埋進父親頸窩,帶著哭腔的尾音含糊不清:"我們快逃...再不走就全完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得不成調子,卻又用儘全力嘶吼著,仿佛隻有將那恐怖的景象誇大千倍,才能讓大人們相信她所目睹的一切。
五位長輩僵在原地,柳氏族長獨眼中翻湧著驚怒與猶疑,青銅令牌在掌心越攥越緊,金屬邊緣深深陷入皮肉,燙得他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東方長老喉結上下滾動,翡翠煙杆殘柄抵著下巴反複摩挲,原本溫潤的翠色被掐出幾道裂痕;南方長老垂著焦黑的手臂,燒焦的袖口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火星子簌簌落在青磚上,卻渾然不覺。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如燙手山芋般來回推諉。西方長老欲張了張嘴,喉間卻隻發出乾澀的"呃"聲,又慌忙垂下眼瞼;北方長老背在身後的手指無意識絞著殘破的衣擺,將布料擰出幾道死結。空氣仿佛凝固了般死寂,唯有少女壓抑的抽噎聲在回廊裡回蕩,驚得簷下歸鳥撲棱棱飛走。
少女膝蓋擦過青磚的刺痛也未能讓她分神,她跌跌撞撞爬起身時,繡著金線的裙擺已經沾滿泥濘,發間珍珠散落一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她卻像瘋了般衝向路人,纖細的手指死死揪住對方染血的衣襟,布料在指縫間被攥得發皺,連指甲縫裡都滲進了暗紅的血漬。
"小哥哥!"她仰起臉,睫毛上還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隨著劇烈的喘息在暮色裡折射出細碎的光。泛紅的鼻尖幾乎要貼上對方胸膛,沾著灰塵的臉頰因為激動漲得通紅,"你快幫我告訴他們!"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尾音顫抖得不成調子,"它撞得封印哢哢響,鱗片刮得湖水都沸騰了,馬上就要衝出來了!"
那雙杏眼裡盛滿絕望的懇求,水光盈盈間倒映著路人冷漠的麵容,卻固執地不肯移開視線,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顫抖的指尖甚至輕輕搖晃著對方的衣襟,單薄的肩膀隨著抽噎劇烈起伏,沾著冷汗的發絲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整個人脆弱得像隨時會被風撕碎的蝶。
少女攥著路人衣袖的指尖因用力而泛著青白,指節凸起如嶙峋的山石。就在這時,柳氏家主突然發出一聲撕裂般的驚呼,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栗。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這位正值壯年的家主麵色煞白如紙,額前碎發被冷汗浸濕,緊緊貼在棱角分明的額頭上。
他枯瘦卻有力的手指死死捏著那兩片染血的橘樹葉,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血管突突跳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葉片縫隙間透出的神秘金光,瞳孔劇烈收縮,仿佛要將那光芒儘數吸入眼底。身體不受控地劇烈顫抖,玄色長袍隨著顫抖沙沙作響,腰間懸掛的青銅令牌不斷撞在腿側,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終於打破了凝滯的空氣。此刻,這位素來威嚴的家主,麵上罕見地浮現出幾分驚恐與惶惑,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硬生生將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叫咽回喉中。
當族長顫抖著放下樹葉,指節因用力過度泛著青白,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方才還鐵青的麵色此刻褪成死灰,額角凸起的青筋隨著急促的喘息突突跳動,溝壑縱橫的皺紋裡滲出細密冷汗,順著凹陷的臉頰滑進衣領。他渾濁的獨眼布滿血絲,像頭受傷的野獸般依次掃過四位長老緊繃的麵龐、渾身浴血卻神色自若的路人,最後定格在女兒蒼白如紙的臉上——那雙曾經靈動的杏眼此刻仍蒙著未散的恐懼,睫毛還在不受控地輕顫。
"都隨我來。"他沙啞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卻難掩尾音的顫抖。轉身時袍角帶起一陣勁風,重重掃過案幾,青銅燭台轟然倒地,燭火瞬間熄滅。哐當巨響在死寂的空氣中炸開,驚得眾人渾身一顫,飛濺的燭淚如同凝固的血珠,在青磚上劃出猙獰的痕跡。這位向來鎮定自若的族長,此刻連背影都透著難以掩飾的踉蹌,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無形的重擔壓垮。
一行人踏著滿地青磚碎瓷拾級而上,玄鐵包邊的雕花木門在柳氏族長揮袖間轟然洞開。門板上九道饕餮紋鎏金嵌邊層層嵌套,每道紋飾間都以銀絲勾勒出流雲飛瀑,玄鐵包角處鏨刻的螭龍昂首欲飛,龍爪還扣著枚早已氧化的銅鈴。門板中央嵌著雙麵透雕的玉璧,正麵刻著柳家祖傳的水紋咒印,背麵則是九轉連環的機關鎖孔,此刻卻因歲月侵蝕而布滿銅綠,幾處鏤空的雲紋裡還結著蛛網。
隨著靈力波動激蕩,門板發出沉重的吱呀聲,震落門框邊緣堆積的塵灰,露出下方精美的纏枝蓮紋浮雕——那些曾經飽滿的花瓣如今已被磨得棱角模糊,卻仍能看出當年匠人以深淺浮雕技法雕琢出的層次感。當門扉完全敞開時,門框底部的銜環獸首突然發出嗡鳴,獸口中懸著的銅鈴微微震顫,驚起梁間蟄伏的蝙蝠,撲棱棱的振翅聲在寂靜的廊道裡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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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家主喉結劇烈滾動,獨眼死死盯著壁畫角落,靴底碾過地磚上蜷縮的褪色絹花,花瓣碎裂的沙沙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繃緊的下頜肌肉微微抽搐,布滿老繭的手掌在衣袍上反複擦拭,像是要抹掉掌心的冷汗,卻反而蹭出幾片灰塵。
終於,他深吸一口氣,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布滿青筋的手掌重重叩擊畫框右下角。"咚!"第一聲悶響震得指尖發麻,他卻咬著牙沒有退縮,緊接著又是兩下更重的敲擊——"咚、咚!"三聲悶響如重錘砸在眾人心上,震落畫軸頂端塵封多年的銅鈴。清脆的鈴音在空曠的廳內激蕩,驚起梁間蟄伏的蝙蝠,撲棱棱的振翅聲與齒輪轉動的哢嗒聲交織成詭異的交響。
他屏息凝神,獨眼死死盯著壁畫,渾濁的眼珠裡映出畫卷緩緩卷起的陰影。當牆後泛著冷光的青銅機關終於顯露,他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低咒。機關表麵鐫刻的古老符文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芒,像是某種神秘的眼睛,正與他對視。
隨著齒輪發出最後一聲刺耳的卡嗒,下層畫布如垂死掙紮的巨獸,在眾人屏息凝神中緩緩展露。柳氏家主粗糙的掌心死死按住腰間青銅令牌,指節因用力過度泛著青白;四位長老下意識地按上兵器,衣袍下的靈力如沸騰的岩漿般翻湧。
少女踉蹌著後退半步,後背重重撞在布滿蛛網的檀木屏風上。她顫抖的指尖死死捂住嘴,指縫間溢出壓抑的抽氣聲與嗚咽,下唇被掐出兩道深深的血痕。月光透過窗欞斜斜灑落,在三丈見方的古畫上流淌,顯露出驚人的工藝細節:整幅畫作以金線為骨,縱橫交錯勾勒出輪廓,靛青礦物顏料層層暈染出墨色波濤,每一道浪紋都泛著珍珠母貝研磨而成的細碎光澤,仿佛真有暗流在畫布下湧動。
畫布中央,龍首蟒身的巨獸以朱砂混著赤金繪製,幽藍與暗紅交織的鱗片竟是采用螺鈿鑲嵌工藝,成千上萬片貝殼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匠人用牛毛細筆精心勾勒出巨獸每一片倒豎的鱗片,邊緣還泛著若隱若現的金屬光澤。巨獸張開的巨口中,獠牙以象牙薄片雕刻後嵌入畫布,表麵用赭石調和的血色細細暈染,仿佛還殘留著獵物的鮮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巨獸周身纏繞的鎖鏈采用錯銀技法,每一環鎖鏈都與潭底佛心印的位置嚴絲合縫——那些用青金石研磨的佛印紋路,竟與路人方才所見分毫不差,仿佛這畫布並非平麵,而是一扇通往秘境的窗。
隨著一陣陰風吹過,褪色的錦緞窗簾獵獵作響,畫布上的巨獸仿佛活了過來,鱗片在光影變幻中翕張,巨口發出無聲的怒吼。
少女突然膝蓋一彎,繡著金線的裙擺如敗落的牡丹般在青磚上鋪開。她跌坐在地時帶翻了手邊積灰的青瓷香爐,香灰潑灑在蒼白的足麵上,卻渾然不覺。顫抖的手指死死指向畫布,指甲縫裡還嵌著方才攥緊路人衣襟時留下的血痂,聲音破碎得像是被利爪撕碎的綢緞:"就是它...就是它!"尖銳的尾音刺破凝滯的空氣,驚得梁間蟄伏的蝙蝠如黑雲般炸開,撲棱棱的振翅聲混著她失控的喘息,在空曠的廳內掀起驚濤駭浪。
"爸!"她踉蹌著撐起身子,發間散落的珍珠流蘇掃過臉頰,撞翻檀木椅的巨響震得牆角青銅鶴燈搖晃。杏眼圓睜,瞳孔因極度震驚而劇烈收縮,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你早就知道湖底有這東西!?"染著丹蔻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著父親的手背青筋暴起,眼底的信任轟然崩塌,化作濃稠的驚怒與背叛。
柳氏家主背在身後的手握成顫抖的拳,指節在玄色衣袖下凸起嶙峋的輪廓。他垂眸死死盯著地麵裂紋裡蜷縮的枯葉,濃眉緊緊擰成一個"川"字,眼底翻湧的情緒如暴風雨前的烏雲。夜風穿堂而過,卷著蛛網掠過他緊繃的下頜線,牆上巨獸畫像的邊緣在風中輕輕顫動,而他始終沉默不語,仿佛一尊被歲月侵蝕的青銅雕像。
背對著翻湧的畫卷,柳氏家主脊背繃得筆直,玄色衣袍下的肌肉卻在微微發顫,骨節分明的手指撫過壁畫邊緣斑駁符咒時,指尖竟在某個褪色的圖騰上猛然抽搐。青銅令牌在掌心發燙,細微的嗡鳴混著他急促的呼吸,化作壓抑的震顫。夜風卷著蛛網掠過他緊抿的唇角,將鬢角幾縷被冷汗浸濕的黑發吹得淩亂。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掌心重重按在牆麵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喉結上下滾動數次,才緩緩轉身,劍眉擰成死結,眼中翻湧著近乎絕望的複雜情緒——既有困獸般的焦躁,又藏著難以言說的苦澀。"諸位可知,"他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青磚,刻意壓低的語調裡藏著竭力克製的顫抖,"我柳氏一族本居州柳府西廣之地?"話音未落,他便猛地扯開領口暗扣,脖頸處猙獰的舊疤隨著急促的喘息若隱若現,仿佛在無聲訴說著某個塵封的秘密。
少女攥著裙擺的手指驟然發白,指節因用力過度而微微變形,錦緞在她掌心被揉出深深的褶皺。四位長老同時挺直脊背,腰間兵器隨著動作輕響,緊繃的身軀宛如蓄勢待發的獵豹,目光死死鎖住家主,眼中滿是警惕與疑惑。
而路人斜倚著門框,慵懶的姿態與廳內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他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紫竹冰焰笛在修長的指間靈活翻轉,無意識地敲擊著青磚,發出清越的回響。每當笛身劃過月光,上麵斑駁的血漬便泛著暗紅的光澤。他微微挑眉,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家主,漆黑的眼眸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仿佛正期待著一場精彩的故事開場,連發絲被風吹起都懶得去拂。
柳氏家主突然劇烈咳嗽,整個人如風中殘葉般劇烈震顫。指節抵在唇邊的力道大得近乎痙攣,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掏出來,黑血順著指縫蜿蜒而下,在袖口金絲暗紋上綻開妖冶的花,暗紅的血珠順著精致的纏枝蓮紋緩緩滑落,將金線都染成了褐色。他踉蹌著扶住檀木屏風,雕花棱角深深硌進掌心,疼得他渾身一顫,卻依舊死死抓著屏風不肯鬆手,仿佛那是他在驚濤駭浪中唯一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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