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滲出的寒霧如同活物般扭動,裹挾著敖饕身上濃烈的腥氣,在七色光網中翻湧成詭譎的漩渦。赤紅的珠光將霧氣染成血紗,靛紫的光暈又讓其化作幽影,青芒掠過之處,霧靄竟凝結成細小的冰針簌簌墜落。潮濕的岩壁上,古老的圖騰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人麵紋路隨著霧氣流轉扭曲,似在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路人緩緩鬆開緊攥的劍柄,指節因長時間用力而泛白,留下深深的指甲痕。龍泉劍垂落的瞬間,劍身發出不甘的嗡鳴,他卻充耳不聞,掌心緩緩撫過蛟身冰涼的鱗片。每一片鱗片都如打磨過的寒玉,邊緣鋒利得能割破皮膚,滲出的金血帶著灼熱的溫度,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流下。他垂眸凝視著掌心的血痕,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臉上的表情平靜得近乎虔誠。
"我們無意冒犯,也絕非覬覦你的力量。"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像是跋涉了萬裡的旅人。喉結艱難地滾動著,咽下因緊張泛起的酸澀,"實不相瞞,現世將有一場足以傾覆蒼生的劫難——"說到此處,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有人妄圖喚醒沉睡的黑龍,屆時生靈塗炭,這世間將再無安寧之地。"話音落下,洞窟內一片死寂,唯有寒霧翻湧的聲響,和著他微微發顫的尾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
"用龍珠作餌,月圓之夜引蛇出洞,再一舉誅殺?"柳葉話音未落,敖饕突然揚起布滿倒刺的頭顱,震天狂笑如悶雷炸響。它渾濁豎瞳中翻湧著戲謔的暗芒,獠牙間滴落的毒液在地麵炸開紫煙,腥風裹著腐肉氣息掀起路人淩亂的衣角。這狂笑震得洞頂碎石如暴雨傾盆,幾顆尖銳的冰棱擦著路人耳畔墜落,在地麵砸出深坑,濺起的碎屑劃破他染血的臉頰。
"人類的手段,倒還是一如既往的狠辣!"敖饕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鱗片碰撞聲如萬馬奔騰。它突然俯下身,燈籠大的眼睛幾乎要貼上路人的臉,呼出的腥臭氣息掀動他額前碎發,"隻不過......"它故意拖長尾音,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你們就這麼確定,自己不是最先被吞掉的餌食?"說罷又是一陣狂笑,震得整座洞窟都在搖晃,暗金色鎖鏈隨著笑聲劇烈震顫,符文光芒暴漲,將周圍照得亮如白晝。
腥風裹挾著腐肉的惡臭撲麵而來,路人卻迎著這股濁氣向前半步,濺起的碎石擦過他沾滿血汙的靴麵。他下頜繃緊的線條在七色珠光下投出冷硬的陰影,喉結卻在吞咽時微微顫動——隻有柳葉知道,這個細微動作暴露了他強撐的鎮定。身後傳來布料撕裂的輕響,原來是柳葉攥著他衣角的手驟然收緊,指尖幾乎要將粗麻布料戳出窟窿。
"你隻說對了一半。"路人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碾出來的砂礫,每一個字都裹著鐵鏽味的堅定。他直視著那雙布滿血絲的豎瞳,睫毛在強烈的珠光下投出細密的陰影,眼底卻燒著兩簇不肯熄滅的火苗。龍泉劍不知何時已被他握在手中,劍身霜紋隨著呼吸明滅,劍柄纏繩在掌心勒出深紅的血痕。
"黑龍一旦蘇醒,必將掀起腥風血雨。"他刻意壓低聲音,語調裡的沉重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洞頂七顆寶珠突然劇烈震顫,赤紅光暈中,他故意頓住話語,任由沉默在洞窟裡發酵。敖饕龐大的身軀微微前傾,鱗片摩擦的聲響如同萬箭齊發,而他卻在這威壓下揚起嘴角,露出個帶血的冷笑:"但若能用龍珠將它引至無人之境......"他拖長尾音,目光掃過敖饕脖頸處暗金色的鎖鏈,"或許能尋得兩全之法——既能鎮住那孽畜,又不必落個生靈塗炭的下場。"說罷,他緩緩轉動劍柄,霜白劍氣在地麵拖出蜿蜒的光痕,與敖饕瞳孔裡翻湧的黑霧無聲對峙。
敖饕的狂笑如驚雷炸響,震得洞壁碎石如雨點墜落,幾片尖銳的石片擦過路人肩頭,在布料上劃出長長的裂口。它龐大的身軀劇烈抖動,鱗片縫隙間滲出的暗金光芒如沸騰的鐵水般翻湧,順著溝壑流淌而下,在地麵彙聚成冒著熱氣的溪流。那雙布滿血絲的豎瞳中翻湧著近乎癲狂的輕蔑,嘴角大張,露出森然獠牙,涎水混著黑血滴落,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個冒著氣泡的深坑。
"就憑你們?"它甕聲甕氣的話語中充滿了嘲諷,尾音高高揚起,帶著不屑一顧的嗤笑,"想與靈澤王敖瑞抗衡?真是蚍蜉撼樹!"它突然低下頭,燈籠大的眼睛幾乎要貼上路人的臉,呼出的腥臭氣息讓柳葉忍不住捂住口鼻,踉蹌著後退半步。"那可是上古受封的雨神!"敖饕猛地昂首,巨大的頭顱幾乎頂到洞頂,震落更多碎石,"若不是觸怒天闕,四海行雲布雨哪有青赤黃龍的份!"
話音未落,它猛地甩動尾巴,帶起的氣浪如颶風般席卷而來,將地上碎石卷成旋轉的漩渦。柳葉被氣浪掀得險些摔倒,路人迅速攬住她的腰,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飛濺的石塊。敖饕見狀,發出一陣刺耳的嗤笑,鱗片在七色珠光下泛著冷冽的幽光,龐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像是隨時準備將眼前這兩個"不自量力"的人類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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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敖饕的尾音還在洞窟回蕩時,柳葉突然如離弦之箭般從路人張開的臂彎中衝出。她的裙擺沾滿泥漿,卻在奔跑中揚起倔強的弧度,沾著碎石的指尖穩穩托住龍珠。刹那間,龍珠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映得她通紅的臉頰泛起神聖的光暈,杏眼圓睜,睫毛幾乎要因用力而顫抖,眼底卻燃燒著毫不退縮的火焰。
"未戰先怯,算什麼上古神獸!"她仰起沾著灰塵的小臉,一字一頓說得無比認真,鼻尖還沾著逃跑時蹭到的草屑,"古人雲"狹路相逢勇者勝","她故意拖長尾音,學著老學究搖頭晃腦的架勢,"還沒交手就斷言勝負,不過是欺軟怕硬的膽小鬼!"突然,她叉著腰,毫不畏懼地直視敖饕燈籠大的眼睛,脆生生地補了句:"大蟲子!"
氣浪掀得她淩亂的發絲狂舞,幾縷碎發粘在汗濕的臉頰上,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氣勢。稚嫩的嗓音在洞窟中回蕩,帶著孩童特有的清亮與執拗,字字如金石般鏗鏘,連尾音都帶著斬釘截鐵的銳利。路人在她身後瞪大眼睛,又驚又急地伸手想要拽住她,卻見她穩穩站在原地,像棵在狂風中倔強挺立的小樹苗。
敖饕的豎瞳瞬間縮成針尖,渾濁的眼珠仿佛要從眼眶裡瞪出來,龍須像被點著的鞭炮般劈裡啪啦炸開,連帶著額間褶皺都因暴怒擰成了麻花。"呼——!"它鼻孔噴出的腥臭氣浪直接掀飛柳葉頭頂的發帶,嚇得她踉蹌後退半步,"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巨獸脖子上的鱗片根根倒豎,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吾乃東海敖氏嫡脈,是蛟龍,不是蟲!"
它氣得整個身軀都在劇烈震顫,周身鎖鏈發出殺豬般的哀嚎,符文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跟著主人一起發脾氣。鱗片間溢出的金芒如同沸騰的岩漿,將周圍岩壁燙得"滋滋"冒白煙,焦黑的石屑雨點般掉落。"再敢如此稱呼,"敖饕突然壓低聲音,卻比怒吼更令人膽寒,燈籠大的眼睛幾乎要貼上柳葉鼻尖,"本君定讓你嘗嘗神魂俱滅的滋味!"說罷還狠狠甩了下尾巴,震得洞頂冰棱嘩啦啦往下掉,有幾根差點戳中它自己的後背,反而把氣勢洶洶的威脅戲碼生生演成了滑稽鬨劇。
柳葉踩著滿地碎石"嘎吱嘎吱"向前半步,沾著泥點的裙擺掃過凸起的岩棱。她仰起沾滿灰漬的小臉,龍珠藍光在瞳孔裡翻湧如沸騰的海水,連睫毛都鍍上了層冷冽的光暈。"傳聞龍族翱翔九霄,俯瞰眾生。"她故意拖長尾音,像說書人敲醒木般頓了頓,突然踮起腳指著洞外,沾著碎石的指尖還在微微發抖,"可你呢?龜縮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窟裡,連洞口都不敢踏出!"
銀鈴般的嗓音突然拔高八度,驚得洞頂蝙蝠撲棱棱亂飛。她叉著腰歪頭打量敖饕,發絲被氣浪掀得糊了滿臉也渾然不覺:"真正的龍族,該有吞吐天地的氣魄!"突然伸手戳了戳巨獸鱗片,"而你呀——"故意湊近對方鼻尖,連敖饕鼻孔噴出的腥風都沒能讓她後退半分,"不過是條被鎖鏈困住的縮頭蟲!縮頭蟲!"最後三個字喊得抑揚頓挫,還特意學蟲子扭動的樣子晃了晃肩膀,活像隻張牙舞爪的小麻雀。
敖饕周身符文突然如同被點燃的連環炮仗,"劈裡啪啦"轟然炸裂。暗金色鎖鏈繃成滿月,符文碎片裹著火星如流星迸射,在岩壁上灼燒出蜂窩狀的焦黑孔洞。它脖頸處的鱗片根根倒豎,龍須像炸開的鋼針狂舞,渾濁豎瞳裡翻滾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裹挾著腐肉惡臭的腥風撲麵而來,震得柳葉踉蹌著後退,發間木簪都被氣浪掀飛。
千鈞一發之際,路人暴喝一聲,雙臂青筋暴起如虯結的樹根,橫起龍泉劍硬生生格擋。劍刃與蛟爪相撞的刹那,火星四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震得人耳膜生疼,衝擊力順著劍身傳來,震得他虎口開裂,鮮血順著劍柄滴落。"敖饕!"他扯著嗓子怪叫,嘴角卻還掛著痞笑,歪斜的發絲間滲出冷汗,"好龍不與女子鬥!她乳牙都沒長齊呢,你活了千年還跟個爆竹似的,一點就著?"他故意搖頭咂舌,劍尖虛點著巨獸鼻尖,"連小丫頭都沉不住氣,難怪修了上萬年還卡在這!說出去,東海龍族的臉都要被你丟儘咯!"
洞頂七顆寶珠突然如心臟般劇烈震顫,赤珠迸濺的火星、青珠蒸騰的冷霧、紫珠吞吐的幽焰交織成旋轉的光渦。糾纏的人影被珠光投射在濕漉漉的岩壁上,龍泉劍劃出的銀弧與蛟爪揮出的黑芒絞成漩渦,竟與岩壁深處那些剝落的上古圖騰重疊——壁畫裡的凶獸正張開獠牙,仿佛要從石縫中活過來,與眼前的搏殺虛影融為一體。空氣中漂浮的血霧被珠光染成七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燃燒的琉璃碎屑。
敖饕額間暗金色的血管突突暴起,宛如盤曲的蚯蚓在皮膚下狂跳。它下頜的獠牙幾乎要刮擦到龍泉劍的霜紋,腥臭的涎水順著劍脊滑落,將劍身腐蝕出細密的白痕。就在路人以為它要咬斷劍鋒的刹那,巨獸渾身鱗片突然發出"哢嗒"脆響,前肢肌肉如弓弦般驟然繃緊,帶起的氣浪將洞底碎石卷上半空,卻在距離路人鼻尖三寸處猛地收勢——利爪凝滯在光渦中,指甲縫裡滲出的金血懸而不落,像是被無形的玻璃罩封在半空。
"人類,莫要得寸進尺!"它喉嚨裡滾出的低吼如同生鏽的鎖鏈摩擦,龐大的身軀因強行收勢而劇烈顫抖,鱗片間滲出的金血順著溝壑彙成小溪。暗金色鎖鏈在它身後繃成滿月,符文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替主人喘著粗氣。而岩壁上的人影剪影仍在扭曲,劍刃與蛟爪的殘影交纏成猙獰的圖騰,在洞頂七珠的映照下,將這場驟然而止的對峙,凝固成了一幅會呼吸的上古凶畫。
敖饕周身鎖鏈發出瀕死般的哀鳴,暗金色符文如將熄的燭火明滅不定,鱗片縫隙間蒸騰的霧氣漸漸凝成細密的金珠,順著溝壑簌簌滾落。巨獸垂首時,渾濁豎瞳裡翻湧的暴戾尚未褪儘,卻被眼底一抹遲疑攪成漩渦。它沉重的喘息聲震得地麵發顫,前爪無意識地刨著岩壁,碎石簌簌掉落,在寂靜的洞窟裡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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