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透過那道越來越窄的縫隙,瞥見長毛舉在半空的手猛地頓住,五根手指僵得像被凍住,原本就紅透的臉這會兒更是紅得發紫,額前的長發垂下來遮了半張臉,卻擋不住耳根子那片滾燙的紅。他張了張嘴,像是想反駁,可嘴唇動了半天,愣是沒擠出一個字,活像隻被捏住嗓子的公鴨,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看得路人差點笑出聲。
“哢噠”一聲,電梯門徹底關嚴,把那姑娘的嬌嗲和長毛的窘迫全隔在了外麵。周隊忍不住用胳膊肘拐了拐路人,嘴角咧得老大:“瞧見沒?這小子算是栽得明明白白的。”路人捂著嘴憋笑,感覺臉頰的熱度還沒褪儘——這姑娘,懟人都帶著股甜絲絲的勁兒,長毛往後的日子,怕是少不了這般“甜蜜的煩惱”嘍。
電梯勻速下行,金屬廂壁映出幾人略顯僵硬的身影。韓玉手裡的文件夾被捏得邊角發卷,她側身對著周隊和路人,精致的眉峰微微蹙著,語氣裡滿是過意不去:“真是對不住,這點小事還勞煩各位跑一趟,實在是……”話沒說完,又欠了欠身子,耳後的碎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旁邊兩個物業管理人員也跟著連連點頭,其中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推了推滑落的鏡框,臉上堆著歉意的笑:“都怪我們管理不到位,讓民警同誌白忙活了,回頭一定好好整頓……”另一個年輕些的則一個勁兒搓著手,眼神裡帶著點怯意,像是怕被怪罪。
路人看著他們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心裡反倒覺得有些好笑。這種事他們見得多了,有些物業公司規矩大,丁點小事都要搞得像天塌下來似的。他扯了扯嘴角,剛想開口,周隊已經先一步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嗨,這有啥,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他拍了拍戴眼鏡男人的肩膀,“你們也彆太緊張,真有事我們還能不管?”
路人也跟著附和:“就是,處理這些本就是職責所在,你們彆往心裡去。”他注意到韓玉緊繃的肩膀微微鬆了些,臉頰的紅暈還沒完全褪去,隻是眼神裡的局促淡了不少。
電梯門剛在一樓滑開,一股涼意混著大堂香氛的味道湧進來,就在這時,路人褲兜裡的手機突然“叮咚”一聲輕響,短促又清脆,在安靜的氛圍裡格外顯眼。
他下意識停下腳步,周隊和同事們已經走出兩步,回頭看他時,他笑著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稍等,看眼信息。”指尖在磨砂質感的手機殼上蹭了蹭,才按亮屏幕——鎖屏壁紙是片海,此刻被一條新消息提示框切出個角。他用指紋解鎖,屏幕“唰”地亮起,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赫然跳在眼前。
“哥,剛才實在不好意思呀,當著那麼多人說那些話,肯定讓你見笑了~”字體是圓潤的卡通體,末尾跟著個吐舌頭的俏皮表情,“今晚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當麵謝謝你幫了我們大忙呀。”
路人的拇指在屏幕邊緣輕輕摩挲著,眼神裡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這語氣,這撒嬌的勁兒,除了剛才那個穿jk裙的姑娘還能有誰?他想起那姑娘白絲襪裹著的小腿、說話時微微嘟起的紅唇,還有被長毛訓時那副又委屈又不服氣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
指尖懸在輸入框上方,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打字。按滅屏幕的瞬間,手機背麵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倒讓他心裡那點莫名的躁動平複了些。他把手機揣回褲兜,指腹還殘留著屏幕的溫熱,心裡卻像揣了顆糖,甜絲絲的得意勁兒悄悄冒了出來——這不就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麼?
“走了。”周隊在前麵喊了一聲,他連忙應著跟上,腳步輕快得像是踩著風,連帶著看大堂裡旋轉門反射的陽光,都覺得比平時晃眼了幾分。
電梯“叮”地停在一樓,門剛開條縫,就聽見外麵傳來保潔阿姨掃地的沙沙聲。韓玉率先邁步出去,轉身時衝他們彎了彎腰,聲音柔和了些:“那真是謝謝各位了。”兩個物業人員也連忙跟上,嘴裡還在不停地念叨著“添麻煩了”。
回到單位時,食堂的飯點剛到。路人跟著周隊一踏進值班室大門,就聽見商妮那標誌性的聲音飄過來——像浸了溫水的蜜糖,甜得潤人,又帶著點說不出的軟糯:“老周,小路,快上去吃飯呀。”
她正站在飲水機旁接水,淺藍色的執勤服領口係著端正的風紀扣,卻掩不住頸間那道柔美的曲線。製服的肩線收得利落,襯得腰肢愈發纖細,布料在腰間輕輕繃緊,勾勒出恰到好處的弧度,隨著接水時微微前傾的動作,後背的線條像被熨過般流暢,直到臀部撐起利落的弧度,被挺括的褲型包裹得恰到好處。她握著搪瓷缸的手指纖細,指節泛著淡淡的粉,說話時嘴角彎著柔和的弧度,尾音輕輕揚著,眼波流轉間,連製服上的銅扣都像是被染上了層溫柔的光。
“再磨蹭會兒,食堂的紅燒肉怕是要被那幫小夥子搶光了。”她轉過身,執勤服的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掃過褲縫,露出一截裹在深色襪子裡的腳踝,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路人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又連忙移開,隻覺得那身板正的製服穿在她身上,偏生出種剛柔相濟的韻味,連空氣裡都像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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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隊顯然不急著吃飯,他往門口的椅子上一坐,胳膊搭在椅背上,衝商妮擺了擺手,語氣裡帶著點熟人間的隨意:“不急不急。商妮妹妹,今晚又是你值這個班?”他指了指值班室的登記台,目光掃過桌上整齊碼著的文件,“這陣子可夠你忙的。”
路人站在一旁,聞著走廊裡飄來的飯菜香,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他看了眼商妮——她正把接滿水的缸子放在桌上,指尖在缸沿輕輕敲了兩下,笑著應周隊的話:“可不是嘛,輪班排到我了。”聲音依舊溫溫柔柔的,像羽毛輕輕掃過心尖。
路人剛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坐下,就見周隊衝商妮眨了眨眼,那神情一看就藏著心思。他太了解周隊了——這位老大哥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見不得女同事熬夜。就說上個月吧,小李值夜班時犯了偏頭痛,周隊硬是把人往宿舍推,自己在值班室守了整宿,第二天頂著倆黑眼圈還樂嗬嗬地說“年輕人得養足精神”。
隊裡早有默契,隻要是周隊跟女同事搭班,一過十二點準能聽見他那句“回去睡你的,這兒有我”,哪怕後半夜警鈴響得再急,他也從不叫人起來搭手。久而久之,值班室的燈總亮到天明,人心卻比燈泡還暖,誰帶了家鄉特產都往桌上堆,誰感冒了抽屜裡準會多出兩盒感冒藥。
商妮顯然也看穿了周隊的打算,她把搪瓷缸往桌上輕輕一放,缸底與桌麵碰撞發出“叮”的一聲輕響。淺藍色執勤服的領口彆著枚小巧的徽章,隨著她低頭的動作閃了閃,她抬眼時眼裡盛著笑意,故意拉長了語調:“我說老周,你該不會又打算讓我十點就回宿舍吧?”她指尖點了點值班表,“這後半夜的登記本,你難不成要自己一個人寫?”
周隊被戳穿了心思,也不惱,反而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枕在腦後,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還是你商妮妹妹聰明!”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熟稔,“你那小身板哪經得住熬夜?後半夜的活兒我包了,你隻管睡你的美容覺去。”
說著他已經邁步往食堂走,路過門口時還回頭衝商妮揚了揚下巴:“趕緊的,再不去紅燒肉真沒了!”走廊裡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透著股讓人安心的踏實勁兒。
商妮望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忍不住彎了起來,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水,溫熱的水流過喉嚨,暖得像揣了個小太陽。路人坐在一旁,聽著食堂方向傳來的喧鬨聲,心裡也跟著熱乎起來——這值班室的煙火氣,可比家裡的飯香還讓人惦記。
路人剛把搪瓷大碗端到嘴邊,筷子尖夾著的紅燒肉顫巍巍懸在半空,油星子順著肉皮往下滴,眼看就要落進碗裡的米飯堆。兜裡的手機突然“叮咚叮咚”鬨起來,那調子輕快得像撒了把跳跳糖——這是他特意給任卿設的專屬鈴聲,全單位獨一份。
“得,這位祖宗來了。”他衝對麵正扒飯的周隊擠了擠眼,嘴裡還叼著半口饅頭,含混不清地嘟囔著。手忙腳亂把碗往桌上一墩,筷子“啪”地架在碗沿,差點把旁邊盛著紫菜蛋花湯的搪瓷缸碰倒。掏手機時手指還沾著點油漬,在屏幕上劃了三下才解開鎖,看清來電顯示上“任大美女”四個字,嘴角立馬咧到耳根,接起電話時語氣裡的戲謔能擰出蜜來:“喲,這不是咱們任大美女嗎?這飯點找我,是想請我吃大餐還是……”
話還沒說完,聽筒裡就傳來任卿帶著點炸毛的聲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又急又快:“路人你少跟我貧!家裡那個小丫頭片子是怎麼回事?穿著身格格裙縮在沙發角,問她三句答一句,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最後幾個字幾乎是貼著話筒喊出來的,震得路人耳朵嗡嗡響,他下意識把手機往外挪了挪,眼裡卻笑出了褶子。
“噗嗤——”他沒忍住笑出聲,手裡的筷子在碗裡攪了攪,把那塊快涼了的紅燒肉戳得翻了個身,“你說柳葉啊?嗨,那丫頭片子精著呢,你們倆看著招呼就行,隻要彆把我那沙發墊啃了,咋折騰都成。”
“啥玩意兒?”任卿的聲音陡然拔高,透著股難以置信的詫異,“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你忘了上次樓下小花貓蹭了你一褲腿毛,你蹲那兒給貓梳了半小時毛?這會兒倒舍得讓個小姑娘‘自生自滅’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你被人魂穿了?”
路人被懟得直樂,乾脆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腦袋中間,騰出兩隻手來對付碗裡的飯菜,嘴裡嚼著排骨含混不清地說:“嘿嘿,這你就彆管了。明兒我回去給你倆演段評書,保準比食堂的紅燒肉還下飯——電話裡說不清楚,萬一被那小祖宗聽見,又該抹眼淚說我背後說她壞話了。”
“切,神神秘秘的準沒好事。”任卿顯然不買賬,語氣裡帶著點被吊胃口的不滿,尾音卻軟了下來,“行了行了,趕緊吃你的吧,彆回頭菜涼了又嘟囔食堂師傅手藝差。”說完“啪”地掛了電話,聽筒裡還飄來句模糊的“小柳葉你再瞪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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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舉著手機愣了兩秒,隨即笑得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他把手機往兜裡一塞,夾起那塊被戳得可憐兮兮的紅燒肉塞進嘴裡,邊嚼邊衝周隊擠眉弄眼:“瞧見沒?這倆湊一塊兒,回去準有好戲看。”周隊正喝著湯,聞言“噗”地一聲,湯差點從鼻子裡噴出來。
晚飯剛過,暮色已像浸了水的棉絮,慢悠悠地鋪滿了天空。西天最後一抹日頭正往下沉,把雲層染得層次分明——最邊上是透亮的橘紅,往裡暈成暖融融的粉紫,再深些就成了沉靜的玫瑰色,像誰用飽蘸顏料的畫筆在天際漫不經心地掃了幾下。街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透過懸鈴木的葉隙灑下來,在地上織出星星點點的光斑,晚風卷著幾片枯葉打著旋兒飄過,帶著點初秋的涼意。
單位門口的水泥地上,還殘留著白日裡的熱氣,混著遠處小吃攤飄來的烤串香和汽車尾氣的味道。路人靠在斑駁的牆根下,看著街麵上的車流像被拉長的燈帶,紅色的尾燈和白色的車頭燈交織成流動的河,騎車下班的人按著車鈴穿梭其間,車筐裡的蔬菜還帶著新鮮的泥土氣。掛在門崗的時鐘“哢噠”響了一聲,指針穩穩地指在五點三十五分,一天的忙碌像退潮的海水般漸漸隱去,隻剩下暮色裡的寧靜,卻又隱隱透著點說不清的張力——就像暴風雨前的平靜,誰也不知道夜色深處會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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