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這叫狗咬呂洞賓!”教授氣得摘下口罩,露出被勒得發紅的鼻子,嗓門陡然拔高了八度,“剛才是誰抱著電擊槍喊‘要撐不住了’的?我這是救了大家夥的命,你倒編排起我來了?”他一邊嚷嚷一邊往“殺手”跟前湊,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地上的碎玻璃,發出沙沙的響。
“彆彆彆,保持距離!”殺手趕緊往旁邊躲,故意皺著眉頭,做出一臉“鄙視”的表情,還捏著嗓子學太監腔,“跟您這專打要害的‘神槍手’走一塊兒,我怕折壽——回頭兄弟們該說我也學壞了,專挑要命的地方下手。”
教授被逗得“噗嗤”笑出聲,突然壓低聲音湊過去,手指還不懷好意地朝殺手腰下比劃了一下,眼裡閃著促狹的光:“嘿嘿,你再擠兌我,小心哪天你值夜班偷懶,我趁你睡著,給你那小老弟也來一槍‘安神針’,保準讓它睡夠三天三夜,連夢都做不成!”
“去你的!”殺手笑著抬腳虛踹了他一下,鞋底離教授的褲腿還有半尺遠就收住了,“趕緊拾掇你的破針頭去,再磨蹭會兒,網裡這位醒了,我看你敢不敢再舉槍——到時候可沒人幫你摁著!”
教授這才悻悻地轉身,蹲在網邊小心翼翼地扒拉著鋼化網眼。他戴著手套的手指在男子後腰摸索半天,才捏住針頭底座輕輕一拔,嘴裡還嘟囔著:“好心當成驢肝肺……下次再有這活兒,我讓你小子自己扛那十斤重的大槍!”
周圍的同事早笑得直不起腰,連兩毛四指揮員都靠在配電櫃上,捂著肚子直樂。應急燈的光忽明忽暗,照得每個人臉上都漾著劫後餘生的輕鬆——這場硬仗打完,連鬥嘴都帶著股爽快勁兒。
那夥鬨得翻天覆地的家夥,總算在眾人筋疲力儘的拖拽中徹底蔫了。“嘎吱——嘎吱——”幾聲脆響接連響起,是冰冷的手銬鎖住手腕的聲音,金屬鏈在掙紮中碰撞,發出細碎又刺耳的動靜。有人還在低聲咒罵,被旁邊的同事狠狠一推,踉蹌著撞上前麵的人,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按照屬地管轄的規矩,這夥鬨得雞飛狗跳的家夥被同事們像拎小雞似的往增援車上推。有人還想掙紮,被一記眼刀瞪得立刻蔫了,胳膊被反剪著往車上拽時,褲腳在地上拖出幾道灰痕。車身上噴著的“5015”編號在路燈下泛著冷白的光,引擎“轟”地一聲發動起來,震得車身微微發顫,輪胎碾過地麵帶起幾片枯葉。
圍觀的群眾這才齊齊鬆了口氣,前排抱著孩子的大媽騰出隻手拍了拍胸口,懷裡的娃娃被剛才的動靜嚇得還在抽泣,她輕輕晃著懷裡的小身子,眼裡的驚恐像退潮似的慢慢散去,嘴角一點點漾開踏實的笑意,跟旁邊的大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鬆快。穿藍白校服的小夥子往車後窗揮了揮手,嘴角揚得老高,露出兩顆小虎牙,那眼神裡明晃晃寫著“活該”,還故意衝車影做了個鬼臉。幾個拎著鳥籠的大爺湊在一塊兒,煙袋鍋子在手裡磕得“啪啪”響,嘴裡嘀咕著“可算逮住了”“早就該管管”,聲音裡裹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那眉眼舒展的模樣,分明是在為正義壓過蠻橫而打心眼兒裡歡悅。
人群像退潮的水似的漸漸散去,有人邊走邊回頭看,還有人掏出手機對著車影拍了張照。地上留著些被踩扁的礦泉水瓶,瓶身上的標簽被碾得模糊不清,幾攤早已乾涸的藥漬泛著暗黃,像給這場鬨劇畫上了個潦草的句號。風卷著幾片碎紙屑飄過,空氣裡總算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回到單位,鬨事的一夥人被迅速分流,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由同事押著往候問室走。有人還在低聲嘟囔,被旁邊的人狠狠一推,立刻噤了聲,腳步也踉蹌著加快了些。
輪到那個蠻力男子時,連最老練的老同事都下意識繃緊了脊背,喉結悄悄滾了滾。他還在昏睡,腦袋歪在胸前,眉頭卻擰成個死疙瘩,像是被人用線勒著似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嘴角往下撇著,仿佛夢裡還在跟誰較著勁,隨時要揮拳相向。
為防這尊“瘟神”醒來再鬨出亂子,原本鎖住他手腕的手銬不僅沒解,反而又加了副厚重的腳鐐。那鐵鏈粗得跟小拇指似的,黑沉沉泛著冷光,拖在水泥地上發出“哐當哐當”的悶響,每一聲都像砸在人心尖上,聽得人頭皮發緊。更保險的是,那副被他扯斷過一截的鋼化網,依舊像層鐵殼子裹在他身上,網眼勒進皮肉的地方結著暗紅的血痂,有些地方還滲出新鮮的血絲,看著就透著股不要命的狠勁。
兩個年輕同事抬著他的胳膊,腳步都放得輕輕的,像是怕驚擾了一頭沉睡的猛獸。每走一步,鐵鏈的碰撞聲就在走廊裡蕩開回音,連空氣都仿佛跟著沉了幾分。
畢竟是個能硬扛二十多支電擊槍、徒手扯斷合金鋼絲的主兒,這種超乎常人的蠻力讓人心裡發怵。同事們抬他的時候都屏住了呼吸,動作輕得像在搬一件隨時會爆炸的危險品——對這種既長著和我們一樣的胳膊腿,卻又藏著怪物般力量的存在,哪敢有半分怠慢?敬畏裡裹著忌憚,提防中摻著不安,連空氣都仿佛凝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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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敢去弄醒他,誰也不知道這頭“猛獸”睜眼後會是什麼光景。大家合力把他連同那團鋼鐵網一起,輕輕推進了特製的鐵籠子裡。籠門“哐當”一聲關上,粗大的鋼筋在白熾燈下泛著冷光,鎖扣落下時發出“哢噠”一聲脆響,像是給所有人吃了顆定心丸。
這麼做,無非是想有備無患。鐵籠外,值班的同事時不時往裡麵瞟一眼,看他依舊一動不動地蜷縮著,才悄悄鬆口氣。可那團沉在陰影裡的黑影,哪怕靜躺著,也像顆埋在身邊的炸彈,讓人不敢有半分鬆懈——天知道他醒了之後,會不會再掙破這道鐵關。
不多時,神探強哥哥帶著隊員們大步流星走進候問室,皮鞋底在光溜溜的水泥地上敲出“噔噔”的脆響,像在給這沉悶的屋子敲起警鐘。剛跨過那道掉了漆的木門門檻,角落裡就“噌”地彈起個“黑煤球”似的身影——那小夥頭發亂得像被台風卷過的茅草堆,根根硬邦邦地朝天豎著,還沾著幾根不明來曆的草屑。黝黑的臉龐在白熾燈下泛著油亮的光,像是抹了層鞋油,顴骨上還沾著塊灰漬,看著活像剛從煤堆裡打了個滾,又在泥地裡翻了個身。
他上身穿件洗得發藍的工裝,原本的深藍色褪成了說不清的灰藍色,領口歪到一邊,露出一截曬得比臉還黑的脖頸,鎖骨處還沾著點乾涸的汗漬。褲腳更是隨性,左邊卷到膝蓋,露出小腿上幾道淺褐色的疤痕,右邊卻鬆垮垮地耷拉著,掃著沾滿泥點的解放鞋——那鞋跟缺了個角,走起路來怕是得打著晃,鞋麵上還沾著片枯黃的草葉,像是從哪個田埂上剛拔下來似的。
“哈羅,神探!我們又見麵啦!”他扯著嗓子喊,漢語說得跟咬著舌頭似的,一激動還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枯瘦的手趕緊抓住桌沿,指縫裡還嵌著點黑泥。
強哥哥正往前走,聞言跟被按了暫停鍵似的猛地頓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又抬頭瞅了瞅那小夥,突然樂了,眼角的笑紋堆成了褶子:“邁哈密?你這小子屬蒲公英的?上個月剛把你吹回北疆老家,這才多久又飄回來了?”他拿起桌上的登記表“嘩啦”一翻,挑眉逗他,“這次登記的名字是啥?彆告訴我叫‘賣哈密瓜’啊。”
邁哈密的臉“騰”地紅了,在黝黑的皮膚上格外顯眼,跟抹了層番茄醬似的。他趕緊低下頭,亂發垂下來擋著臉,肩膀一抽一抽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嗬嗬……家裡……家裡羊都放得快認識我了,草原上的草都被我數清了,實在沒事乾嘛。”說著還抬起黑乎乎的爪子抓了抓頭發,結果把那撮翹得最高的頭發薅得更歪了,活像頂著個雞窩頭,“這次……這次沒改名,就叫邁哈密……”
強哥哥被他逗得直搖頭,指著他笑道:“你啊你,下次再讓我逮著,直接給你買張去南海的票,讓你跟椰子樹作伴去,省得你總惦記著跑出來‘流浪’。”
邁哈密的腦袋剛要埋到胸口,強哥哥已經捏著那張打印紙走到他麵前,“啪”地一聲把紙拍在桌上,震得桌角的搪瓷杯都晃了晃。他伸手指著紙上那個龍飛鳳舞的名字,眉梢挑得老高:“摩爾西?這名字聽著夠洋氣啊,跟非洲哪個部落沾親帶故?又是你瞎編的吧?”
邁哈密的臉“騰”地紅了,在黝黑的皮膚上紅得格外紮眼,活像被潑了半盆番茄汁。他抬起黑乎乎的爪子使勁摳著後腦勺,亂蓬蓬的頭發被撓得更像個雞窩,露出兩排白得晃眼的牙,嘿嘿笑著露出點憨相:“嘿嘿……還是神探您厲害,這都瞞不過您。”他往前湊了湊,眼睛笑得眯成兩條縫,語氣裡帶著點討好的諂媚,“誰讓您是我心裡的‘包青天’呢,這點小把戲在您麵前,那不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嘛。”
“少來這套。”強哥哥朝他擺擺手,掌心的老繭在燈光下泛著光,臉上故意板得跟塊鐵板似的,“彆給我灌這些甜得發膩的迷魂湯,上次送你回北疆時怎麼說的?再犯事就讓你跟草原上的羊一起‘麵壁思過’,全忘了?”
“彆彆彆!”邁哈密一聽這話,急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雙手在胸前擺得跟撥浪鼓似的,洗得發白的工裝袖口抖得厲害,線頭都掉下來兩根。他嗓子都急啞了,帶著點哀求的顫音:“神探您放心,我這次保證比剛斷奶的小羊羔還乖!您問啥我說啥,連我小時候偷鄰居家雞蛋被追著打三條街的事都交代!隻要彆關我,讓我乾啥都行——給您端茶倒水擦桌子,我全包了,保證比您家保姆還勤快!”他那急得直搓手的樣子,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黑狒狒,一看就對強哥哥的脾氣摸得門兒清。
“吵什麼吵!當這兒是茶館呢?”旁邊突然炸起一聲吼。負責看守的鄒境正啃著蘋果,被邁哈密的大嗓門驚得差點把果核吞下去,蘋果渣子濺了一臉。他把蘋果核往垃圾桶裡一丟,“咚”地一聲砸在桶底,瞪著眼睛朝邁哈密揚了揚下巴,腮幫子上還沾著點果肉:“再瞎嚷嚷,直接給你上‘靜音套餐’——找個口罩把你嘴堵上,讓你連打哈欠都得憋著!”
邁哈密頓時像被紮破的氣球,瞬間蔫了下去,趕緊把脖子縮了縮,嘴巴抿得跟縫上似的,隻敢用眼睛偷偷瞟強哥哥,那委屈巴巴的樣子,活像隻被主人訓了的小狗。旁邊的隊員們看他這副模樣,都忍不住低下頭,肩膀一抽一抽的,憋笑憋得直抖。
“啊——!”
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突然從鐵籠裡炸響,像是被激怒的雄獅掙脫了枷鎖。單獨關在籠中的蠻力男子猛地從木板鋪就的地鋪上彈起,雙目赤紅如血,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喉嚨裡滾出野獸般的粗喘。這聲吼來得又急又猛,把訊問室裡的人都驚得心頭一緊——強哥哥手裡的登記表“啪”地滑落在桌,鄒境剛咬下的蘋果塊卡在喉嚨裡,臉漲得通紅,連一直蔫頭耷腦的邁哈密都嚇得脖子一縮,眼睛瞪得像銅鈴。
最先反應過來的路人像離弦的箭般竄到鐵籠前,軍靴在地板上踏出“噔噔”的急響。他見那男子正掙紮著要起身,渾身肌肉賁張,眼裡的凶光幾乎要溢出來,當即抬腳朝對方大腿上踹去,鞋頭精準地磕在肌肉最結實的地方,厲聲嗬斥:“嚎什麼嚎?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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