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大事,”李老伯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像曬過三九天太陽的棉被,暖融融的透著股慈祥,“就是告訴你,街心口那棟寫字樓的事已經辦妥了。房產證都給你辦得妥妥帖帖,鑰匙我讓鴻兒揣著,這會兒估計快出門了,待會兒就給你送過去,你在家等著就行,彆亂跑。”
聽到這話,路人猛地從藤椅上直起身子,後腰撞到椅背上都沒覺出疼,眼睛瞪得溜圓,像被人往懷裡塞了個炮仗,聲音“噌”地拔高了半度,帶著點難以置信的驚喜:“這麼快?!這才多大一會兒工夫啊!”他抬手摸了摸後腦勺,指腹蹭過剛冒出來的胡茬,嘿嘿笑了兩聲,語氣裡的佩服都快溢出來了:“不愧是老革命啊,真是雷厲風行!這點事兒辦得,乾淨利落,比咱當年在部隊裡緊急集合還快!”
“你這小子,”李老伯在那頭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裡帶著點打趣的威嚴,像長輩敲著煙杆訓後輩,“雷厲風行是咱洪澤府軍人的本色,你當新兵蛋子那會兒天天掛在嘴邊的,這才幾年就忘了?”他故意頓了頓,語氣裡添了點正經,“還虧你當過兵,看來是時候讓你回部隊再練練,好好回爐再造一番。”
路人被說得嘿嘿直笑,抬手撓了撓耳根,耳廓都有點發燙,聽著電話那頭話鋒一轉,李老伯又問道:“對了,你剛才說要找我,有啥事?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也、也沒啥大不了的,”路人臉上泛起點不好意思的紅,連帶著脖子都熱了,聲音也放低了些,像個不好意思開口借錢的後生,帶著點憨笑,“就是想問問您,之前您讓鴻兒轉交給我的那張銀行卡,密碼是多少來著?我這腦子,剛拿到手就忘了問,這會兒才想起這茬。”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傳來李老伯帶著點自責的輕拍聲,像是在拍自己的腦門:“呀——你瞧我這記性!”他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感慨,“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連這要緊事都能忘。密碼是卡號後六位,你記一下,彆再忘了。”
“好勒!謝謝老伯!您這可是救了急了!”路人連忙應著,指尖在桌麵木紋上飛快地敲著,把“卡號後六位”幾個字在心裡默念了三遍,語氣裡滿是輕快,像卸下了肩頭的擔子,“那我不打擾您歇著了,等鴻兒來了我讓他給您回個話,咱再聯係!”說完便笑著掛了電話,捏著手機的手都帶著點雀躍的勁兒,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心裡頭踏實得像落了場透雨的莊稼地。
路人剛把手機往褲兜裡塞了半截,指腹還沒蹭到布料的粗糙紋理,機身突然“嗡嗡”地震動起來,帶著點麻酥酥的觸感,順著大腿根往上竄。他忙把手機重新掏出來,屏幕上“長毛”兩個字跳得歡,後麵還綴著個齜牙咧嘴的表情包,一看就透著股咋咋呼呼的勁兒。
“長毛,你到哪兒了?”他接起電話,把手機往耳朵上一按,騰出右手去夠樓道拐角那把黑布傘,指尖蹭過傘柄上沒擦乾的水漬,涼絲絲的。
“小路!我這正堵在南二環高架上呢!”長毛的大嗓門從聽筒裡炸出來,混著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震得路人耳朵有點發癢,“前頭好像追尾了,一動不動!估摸著頂多半小時到八卦井小區!你趕緊說,住哪棟樓?幾單元幾號房?我給你捎了箱老家的脆柿子,黃澄澄的剛摘的,沉得要命,你得來樓下接我一把!”
路人握著傘柄的手頓了頓,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傘柄上的防滑紋路。他眼睛掃過牆上貼著的“疏通下水道”小廣告,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心裡快速盤算了幾秒——剛相認的姐妹倆還在外麵,家裡亂糟糟的,倒不如約在寫字樓碰麵,正好能順便看看新地方。
“不用了,”他開口時,聲音比剛才穩了些,帶著點不容置疑的決斷,“你下了高架彆拐進小區了,直接去街心口那棟寫字樓,我在那兒等你。”
“寫字樓?行嘞!”長毛在那頭應得乾脆,沒多問一句,“那我盯著導航繞過去,到了給你打電話!掛了啊!”
“滴”的忙音剛起,路人已經“哢嗒”一聲把傘撐開了。黑布傘麵“嘭”地彈開,積在上麵的雨水劈裡啪啦砸下來,濺了他一褲腳。他轉身往門口走,鑰匙串在指間轉了個圈,銅製的鑰匙頭撞到一起,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插鑰匙、擰鎖芯,動作一氣嗬成,鎖舌彈回的悶響在空蕩的樓道裡格外清晰。
走到小區門口時,雨絲斜斜地飄著,打在臉上有點涼。路人摸出手機,屏幕上還沾著點剛才的雨珠,他用袖口蹭了蹭,點開和向韜的對話框。拇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打,指甲縫裡還留著點洗不掉的機油印:“韜,在不在?什麼時候有時間到我這來把你的最新的研究成果拿出來測試一下。”
短信剛發出去,褲兜裡的手機就“叮咚”響了一聲,短促又清亮。他點開一看,向韜的回複跳了出來,字體是默認的黑色,帶著點理科生特有的簡潔:“嗯,正好明天都無事,到時我過來看看,幾點鐘哪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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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看著屏幕忍不住笑了笑,眼角的紋路裡還沾著點笑意。雨水順著傘沿滴在鞋麵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濕痕。他低頭飛快打字,拇指把“9點鐘”三個字敲得格外重:“好!那明天早上9點鐘我們在街心口寫字樓門口碰麵。”
幾乎是指尖剛離開發送鍵,手機就又震了一下。向韜的消息帶著個偷樂的小黃臉表情,字裡行間都透著股輕快:“嘻,好近!沒有問題,明天不見不散!”
“ok,謝了!那就這麼定了,明天見。”路人指尖在屏幕上敲下最後一個字,把手機往褲兜裡一揣。粗布褲子的布料磨著掌心,倒把剛才還冰涼的手機機身焐得帶了點暖意,連帶著屏幕邊緣的磕碰痕跡都顯得不那麼紮眼了。
他抬頭望了眼灰蒙蒙的天,鉛灰色的雲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頭頂。雨絲比剛才密了些,卻細得像縫衣線,斜斜地織著,打在臉上隻有點微麻的癢。路人把黑布傘往肩上斜了斜,傘骨“哢”地輕響一聲,調整到更順手的角度。他加快腳步往街心口走,膠鞋踩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輕響,濺起的水花打在褲腳,洇出一圈圈深色的印子。
傘骨在風裡輕輕晃悠,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像老物件在低聲念叨。他心裡頭卻盤算得熱鬨——待會兒拿到鑰匙,先奔三樓看看,記得那間屋子有扇朝東的大窗,早晨的太陽準能曬到窗台。向韜那堆寶貝電路板、示波器可得擺在那兒,光線足,連讀數都清楚些。還有牆角得留出塊空地,那小子的信號發生器總愛發燙,得通風好的地方才成。想著想著,嘴角就不自覺地揚了起來,連帶著腳步都輕快了幾分,膠鞋踩過水窪時,都帶了點雀躍的節奏。
路人踩著便道上的梧桐葉往前走,枯黃的葉子吸飽了雨水,軟塌塌地貼在地麵,被鞋底碾過時發出“沙沙”的輕響,像在跟他打招呼。不知不覺就踱到了街心口,路口的紅綠燈正從黃跳綠,數字“3”閃了兩下便滅了。他剛抬腳要過斑馬線,褲兜裡的手機還沒來得及安分片刻,就聽見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嘀嘀——嘀嘀嘀——”,尖銳得像被踩住尾巴的貓在尖叫,刺破了雨幕裡的沉悶,紮得人耳朵眼發麻。
循聲望去,十字路口的車流裡,一輛黑色越野車正對著他猛按喇叭,車頭引擎蓋上那道銀色劃痕他記得清楚——是上個月長毛蹭了牆留下的。路人眯眼瞅了瞅車牌,末位的“731”錯不了,可駕駛室裡坐著的卻不是長毛那壯實的身影,而是沈嫚。她正把半個身子探出車窗,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嘴巴張張合合,隔著二十多米的車流聽不清說啥,眼神卻像淬了火,帶著股蠻勁兒。
綠燈亮了,路人沒理會那車,雙手往褲兜裡一插,慢悠悠地過了馬路。剛站定在寫字樓正門口的台階下,後頸的汗毛突然“唰”地豎了起來——那是在部隊裡練出的本能,危險逼近時的預警。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右側一道黑影正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輪胎碾過濕漉漉的路麵,發出“嗤啦”的摩擦聲,越來越近,帶著股蠻橫的衝勁。
說時遲那時快,路人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他左腳猛地在地麵一蹬,借著反作用力騰空而起,身體像擰麻花似的在空中轉了半圈,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落地時,他穩穩地踩在路邊的花壇沿上,鞋底的紋路深深嵌進濕潤的泥土裡,帶起幾叢被壓彎的三葉草。
幾乎就在他落腳的同時,身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吱——嘎——”,刹車聲尖銳得像是金屬在互相切割,刺破了街麵的嘈雜。路人回頭時,正看見那輛越野車斜斜地停在他剛才站的位置,車頭離台階不過一拳的距離,輪胎在柏油路上拖出兩道長長的黑痕,邊緣還冒著絲絲白氣。沈嫚正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泛白,臉上血色褪儘,剛才那股囂張勁兒全沒了,隻剩下驚惶,可等看到路人沒事,她又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路人心裡明鏡似的,這丫頭準是故意的。他拍了拍褲腿上沾的草屑,連個眼神都懶得再給她,轉身就往寫字樓大廳走。玻璃門感應著開了,冷氣撲麵而來,把身後沈嫚氣急敗壞的喇叭聲擋在了外麵。
“哼!剛才算你命大,躲過去了!”沈嫚“砰”地甩上車門,動作又急又猛,車門框都跟著顫了顫。她穿了條酒紅色吊帶短裙,裙擺堪堪蓋過大腿根,走動時裙擺隨著動作輕輕翻飛,露出一截白皙勻稱的小腿。腳上那雙細跟涼鞋足有七厘米,鞋跟在光潔的地麵上踩得“噔噔”響,每一步都帶著股火辣的勁兒。
她幾步就衝到路人麵前,雙手叉腰時,胸前的曲線被緊身吊帶勾勒得愈發明顯,肩頸線條又細又長,鎖骨窩陷得像盛了蜜。一頭海藻般的長卷發隨意披在肩頭,幾縷碎發貼在頸側,被午後的熱風吹得微微晃動。臉上化著精致的濃妝,眼尾挑得老高,塗著正紅色口紅的嘴唇撇著,下巴抬得能看見小巧的下頜線,眼裡的火苗幾乎要噴出來:“不過你彆得意,下次再讓我碰見,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路人正往大廳裡走,聽見這話,隻用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那抹酒紅色太過紮眼,襯得她皮膚白得像雪,裸露的胳膊和後背在陽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他腳步沒停,語氣不緊不慢的,像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沈大小姐,不是說好了長毛送鑰匙過來嗎?怎麼換成你了?”
“怎麼?怕了?”沈嫚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香水味混著點甜膩的果香飄過來。她故意挺了挺胸,吊帶往下滑了半寸,露出更多精致的鎖骨,臉上帶著點自鳴得意的笑,聲音裡滿是挑釁,“怕了就拿出點誠意,低頭認個錯,最好啊……”她故意拖長了調子,指尖輕輕劃過自己的鎖骨,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跪下求我,說不定本姑娘心花怒放,還能考慮把危險程度給你降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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