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像顆定心丸,讓原本還帶著些忐忑的眾人瞬間來了勁,紛紛按照要領調整姿勢,穀底頓時響起一片蹬地的輕響。
緊接著,石墨也跟著上前。他憋得滿臉通紅,額角滲出細汗,雙手死死摳著地麵,雙腳蹬地時力道沒控製好,身體差點向左側歪倒。好在他反應快,趕緊調整氣息,將內力重新穩住,才磕磕絆絆地向前滑去,身後還留下一道淺淺的草痕,引得眾人一陣低笑。
很快,就輪到了路人嘗試。他站在眾人目光中央,雙手不自覺攥了攥衣角,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平複著緊張的心情,按照光天前輩教的要領開始運氣。
他先試著將胸腔裡的氣息往下沉,一點點引導著往丹田處彙聚,鼻尖輕輕翕動,能清晰感覺到一股溫熱的內力在小腹慢慢凝聚,像揣了個小小的暖爐,帶著熟悉的酸脹感——這是他平日裡練氣時的常態,本以為一切順利。
接著,他屏氣凝神,試圖將小腹裡的內力慢慢引導著往大腿遊走,想象著那股暖意順著腰腹往下淌,過胯部、到大腿根部。可就在內力剛觸到大腿根部的瞬間,他突然覺得腹內一陣翻湧,像是有股氣沒順過來,緊接著“卟——”的一聲悶響猝不及防地炸開!
一個響亮又帶著點綿長的屁從後腚噴出,聲音在眾人屏息的寂靜草叢裡格外突兀,連他自己都驚得渾身一僵。周圍的草葉仿佛被這股氣流震得顫了顫,幾片枯黃的葉子輕輕晃了晃,緩緩飄落在他腳邊。
路人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眼神裡滿是慌亂和尷尬,連引導內力的動作都忘了,隻覺得後腚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方才馬坤成功時的得意還在眼前,怎麼到自己這兒,就出了這麼大的糗。
“路人,你這又是整的哪一出?”旁邊還沒出發的柳工當即笑出了聲,他抱著胳膊,身子都笑得微微發抖,眼神裡滿是調侃,故意提高聲音,“難不成這鷹翔式還有‘聲控伴奏’的講究?你這是給咱們加了個‘啟動音效’啊!”
路人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連脖子都泛起了紅,他趕緊睜開眼,擺著手連連道歉,聲音都有些發虛,還帶著點無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剛才運氣的時候沒把控好,力道偏了,沉在丹田裡的氣一不小心就變成屁跑出來了,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哈哈哈哈!”這話一出,剛滑出去沒多遠的眾人都忍不住停了下來,紛紛回頭笑出聲。馬坤笑得直拍大腿,黝黑的臉上露出兩排白牙:“路老弟,你可真是個人才!運氣都能出這新鮮紕漏,以後咱們乾脆叫你‘屁俠’得了!”石墨也跟著附和,連之前被敲腦袋的尷尬都忘了,笑得直咧嘴。
周圍的笑聲還在草叢間回蕩,有的弟子甚至笑彎了腰,手撐著膝蓋直不起身。可下一秒,光天前輩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猛地收起了方才的溫和,唬起了臉。
他原本帶著暖意的眼神瞬間變得嚴肅,兩道眉毛緊緊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額角的皺紋都仿佛深了幾分。手中那把常用來扇風的竹骨折扇,此刻被他輕輕握在手裡,扇尖朝下,在地麵上輕輕敲了敲——“篤、篤”兩聲,雖輕卻帶著兩聲置疑的威嚴,瞬間讓喧鬨的笑聲戛然而止。
“都彆笑了!成何體統!”他的聲音不算特彆大,卻像帶著股穿透力,在寂靜的穀邊格外清晰,每個字都透著訓斥的意味,“現在是什麼時候?屍地那邊暗器剛停,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危險等著,你們倒好,還有心思在這兒起哄?”
訓完眾人,他的目光轉向滿臉通紅、頭快垂到胸口的路人,語氣又沉了幾分,帶著明顯的嚴肅:“路人,我看你是沒把練功當回事,存心在這兒搗亂是不是?”他頓了頓,折扇又輕輕敲了敲地麵,語氣裡添了幾分急切,“你知不知道,方才大家都在跟著運氣,準備嘗試滑行——運氣的時候最忌分心,一絲一毫的岔子都可能讓內力亂走。你這麼突然一打岔,很容易讓其他人分心走火入魔!”
說到“走火入魔”四個字,他的眼神更重了些,顯然是真的擔心:“這屍地周圍危機四伏,一旦走火入魔,輕則內力紊亂、渾身無力,重則傷及經脈、失去行動能力——到時候彆說自保,連拖累同伴都有可能!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一番話下來,在場眾人都羞愧地低下了頭,剛才笑出聲的弟子更是悄悄往後縮了縮,路人也紅著臉,小聲說了句“對不起前輩,我不是故意的”,再也沒了之前的慌亂,隻剩下滿滿的愧疚。
“汗……”路人喉間擠出一聲乾澀的低歎,心裡“咯噔”一下,像被重石砸中,方才那點因出糗而起的尷尬瞬間被濃濃的自責衝得一乾二淨。
他抬眼看向光天前輩,見前輩眉頭仍擰著,眼神裡滿是嚴肅,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心又往下沉了沉。緊接著,他飛快掃過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的眾人——左側的五行門弟子正閉著眼,右手按在小腹上,嘴唇輕輕翕動,顯然還在努力調整被笑聲打亂的氣息,臉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右側的石墨則皺著眉,握著工具的手鬆了又緊,顯然也被剛才的插曲擾了心神。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一眼,讓他瞬間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在這危機四伏的屍地邊緣,大家都在抓緊時間學保命的功夫,自己卻因為運氣失誤打斷了所有人,萬一真有人因此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兒,他內心頃刻彷徨起來,手指下意識地摳著地麵的泥土,指甲縫裡很快塞滿了黑褐色的土粒,連指節都泛了白。
他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任何人,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歉意和愧疚,還有幾分難以掩飾的慌亂:“光天前輩,真的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搗亂的,就是剛才運氣的時候,沒控製好氣息,才出了這種岔子。”說著,他又攥了攥拳,語氣更堅定了些,“下次我一定全神貫注,提前調整好狀態,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耽誤大家練功了。”
話音落下,他還輕輕往後退了半步,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再不小心影響到其他人,隻有肩膀還在微微發顫,顯然還沒從自責中緩過來。
光天前輩看他態度誠懇,眼神裡的嚴厲淡了些,語氣也緩和了下來:“罷了,知道錯就好,下次注意分寸。下一個,還是你,這次專心點,彆再分心了。”
“好、好的!”路人深吸一口氣,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壓下心裡的緊張和愧疚。他重新擺好姿勢——雙手撐地,指尖用力扣進泥土,指節都泛了白;雙腿彎曲,腳掌貼緊地麵;眼神緊緊盯著前方的草叢,不敢有半分分神。再次氣沉丹田時,他刻意放慢速度,感受內力一點點、穩穩地向腳掌彙聚,生怕再出半點差錯。
路人正蹲在地上,手指飛快地將散落的符紙、藥瓶一一歸攏進布囊,指尖還沾著點草屑——方才為了趕過來,他褲腳都被路邊的灌木勾破了個小口。
冷不防地,後腰突然遭了重重一腳,力道之猛讓他整個人往前撲去,布囊裡的桃木釘“嘩啦”掉出兩顆。他踉蹌著扶住旁邊的樹乾穩住身形,回頭就見光天前輩背著手站在原地,青灰色的道袍下擺還微微晃著,嘴角噙著抹促狹的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了兩道彎,分明是故意的。
“光天前輩!”路人揉著被踹得發疼的後腰,語氣裡帶著點委屈又無奈,“您這歲數,怎麼還跟晚輩開玩笑?這一腳下去,我腰都快麻了!”
光天前輩卻半點沒愧疚的樣子,反而往後退了兩步,腳尖輕輕踢了踢地上的桃木釘,聲音裡裹著笑意:“少囉嗦,趕緊跟上!”見路人還站著不動,他又挑眉補了句,“再磨蹭,前麵的象背灘可不等你。要是走岔了路遇著危險,咱們啊,說不定得在地府裡再好好嘮嘮,嗬嗬!”說罷,還故意擺了擺手,轉身就往隊伍前頭走。
路人沒轍,隻能撿起桃木釘塞進布囊,拍了拍身上的灰,展開鷹翔的姿勢追上去。風裹著草木的清香掠過臉頰,他眼角餘光瞥見路邊的景致——成片的粉白瓊花綴在枝頭,花瓣薄得像蟬翼,風一吹就飄下陣“花雨”;不遠處的岩石縫裡,還纏著幾株紫瑩瑩的牽星藤,藤上的小花開得細碎,像撒了把星星。
可這美景他隻敢掃一眼,視線很快就落回腳下——方才為了設計屍地,隊伍繞了遠路,如今大夥都趕著往前趕,他隻能盯著地麵掠過的草葉根莖,連停下細看的功夫都沒有。心裡正惋惜著,飛得便有些走神,連前方隊伍放慢速度都沒察覺。
“砰!”一聲悶響炸開,路人的額頭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個硬實的東西,疼得他悶哼一聲,眼前都晃了晃,下意識地伸手去揉額頭,指腹觸到一片溫熱——竟是撞得泛紅了。
“哎喲!你這後生眼瞎啊?”一道帶著尖銳痛意的哀嚎猛地在身旁炸開,震得路人耳膜嗡嗡作響。他定了定神,揉了揉發懵的腦袋,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季五前輩正捂著左胳膊蹲在地上,花白的胡子被氣得根根翹起,像炸開的棉絮,臉上的褶子擰成一團,連平日裡端得整整齊齊的道帽都歪到了一邊,帽簷耷拉著遮住半隻眼睛,模樣又狼狽又帶著幾分怒氣。
季五前輩另一隻手緊緊撐著地麵,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連手背的青筋都隱隱凸起。他抬眼瞪著路人時,眼裡像燃著兩簇小火苗,聲音又急又衝:“咱們前世是結了多大的仇?你走路不看路,居然把我這把老骨頭當擋路石撞!我這胳膊要是被你撞斷了,看你怎麼賠!”說著,還輕輕動了動胳膊,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眉頭皺得更緊了。
路人晃了晃發沉的腦袋,額角還殘留著方才撞人時的鈍痛感——那感覺像被小石子狠狠砸了一下,又脹又麻,連帶著半邊臉都有些發木。他抬手揉了揉額角,指尖觸到一片溫熱,大概是剛才撞得太急,泛起了淡淡的紅。
視線終於從模糊的重影裡慢慢聚焦,不再是之前的昏沉朦朧。他有些茫然地抬眼掃去,這才驚覺前方的隊伍早已整整齊齊列好,人人身姿筆挺,透著股經曆過險境後的沉穩氣場,與他的慌亂形成鮮明對比。
最前頭的漢子握著柄青銅劍,劍鞘泛著古樸的青黑色,劍穗是深褐色的麻布材質,此刻正安安靜靜貼在劍鞘上,紋絲不動,顯然他早已調整好呼吸與狀態,隨時能應對突發狀況。
漢子身旁的女修則更惹眼些——她身著一襲暗紅色勁裝,布料緊致地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腰間係著條黑色寬腰帶,將纖細的腰肢勒得愈發窈窕,下身的長褲貼合著筆直的雙腿,襯得臀線飽滿挺翹,行走間儘顯利落與火辣。她雙手攏在素色袖中,袖口繡著細小的銀紋,垂落在肩頭的墨色發絲柔順地貼在頸側,連一縷晃動的都沒有。她微微抬著眼,目光平靜地望著前方的林地,眼神裡沒有絲毫慌亂,反倒透著股冷靜的銳利,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儘在掌握。
喜歡黃泉守夜人請大家收藏:()黃泉守夜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