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路人即將衝到冰窟洞口時,頭頂傳來“嘩啦啦”的巨響。數十具碩大的蜮骨從坍塌的骨牆上墜落,每一具都有半人高,骨骼粗壯,泛著陳舊的乳白色。它們像一道突然降下的屏障,“砰”地砸在冰窟洞口,骨骼相互交錯,嚴絲合縫地堵住了入口。更令人絕望的是,蜮的淡藍色血液順著骨縫流淌下來,落在冰麵上瞬間凍結,在洞口凝結成一層厚厚的冰殼,將最後一絲退路徹底封死。
路人猛地停住腳步,腳尖距離冰殼隻有一寸,金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凝重。前有封死的退路,後有狂暴的蜮,眾人徹底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冰麵上的碎骨還在不斷晃動,遠處的蜮撞擊骨牆的聲音越來越響,整個骨塚仿佛都在顫抖,隨時可能徹底坍塌。
“路人!我們一起殺出重圍!”危急關頭,身後傳來陽星焦急的呼喊,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卻依舊堅定,“你在前麵吸引它的注意力,我們從後麵偷襲它的命門!”話音剛落,雲內長老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帶著幾分沉穩:“老夫的符咒能暫時困住它,你隻管找機會出手,不必擔心身後!”
貔貅操控著路人停下腳步,目光在狂暴的蜮和這具虛弱的軀體之間來回轉動。它猶豫了——這具肉體本就被折騰得夠嗆,先前硬抗蜮的攻擊已留下內傷,要是再被蜮撞一下,恐怕會徹底垮掉。可不等它拿定主意,幾道靈光突然從側麵襲來:
陽星雙手緊握法器,青色的光束從法器頂端射出,像一道利劍般精準打在蜮的傷口上,“嗤”的一聲,淡藍色的血液瞬間飛濺而出,蜮的身體猛地一顫,撞擊骨牆的動作頓了頓;雲內長老飛快從袖中取出符咒,手指掐訣,符咒化作幾道金色鎖鏈,“嘩啦”一聲纏住了蜮的四肢,雖然沒能完全困住它,卻也讓它的動作慢了幾分;季五提著短斧,臉上滿是狠勁,朝著蜮的腹部猛衝而去,粗聲喝道:“畜生!看爺爺收拾你!”石墨則握著玄鐵劍,腳步沉穩,繞到蜮的身後,尋找著攻擊的機會。
眾人的配合雖不算默契,卻也暫時牽製住了蜮,給了路人喘息的機會。貔貅眼中的猶豫漸漸褪去,金色的流光再次變得濃鬱——此刻已沒有退縮的餘地,隻能放手一搏。
“嗷——!”
蜮被偷襲得手,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在骨塚裡炸開,聲波像重錘般砸在每個人的耳膜上,連頭頂懸著的碎骨都簌簌往下掉。淡藍色的血液從它的傷口噴濺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落在冰麵上瞬間凝結成細小的冰晶,又被它狂亂的動作踩得粉碎。它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原本緊繃的肌肉此刻因疼痛而抽搐,覆蓋的鱗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變得黯淡無光。
貔貅眼疾手快,瞬間抓住這轉瞬即逝的間隙。它操控著路人的身體,像一道被狂風卷起的殘影,貼著冰麵飛速掠動——速度比之前更快,周身的金色流光被拉成一道細長的弧線,連地麵的碎骨都來不及反應,便被氣流掀飛。路人的身體靈活得不像人類,彎腰、縮肩、屈膝,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從蜮粗壯的胯下鑽了過去,堪堪避開了蜮因疼痛而甩動的後腿。
可蜮的警惕性遠超所有人的想象。剛吃痛的瞬間,它甚至來不及完全轉身,便憑著本能猛地扭動軀體,四蹄狠狠蹬向冰麵,“哢嚓”幾聲,冰麵被踩出四個深深的坑洞。龐大的身軀強行改變方向,朝著路人逃竄的方向瘋狂追擊——它的複眼裡沒有了對其他人的關注,隻剩下對路人的執念,顯然從一開始,這具藏著強大元神的軀體,就是它唯一的目標。
“你不是有上萬年修為嗎?怎麼見了這畜生還要跑?”彙海裡,路人的意識漸漸蘇醒,聲音裡滿是揶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貔貅的力量正在快速消耗,原本充盈的氣流變得紊亂,連操控軀體奔跑的動作都慢了幾分,四肢也開始傳來隱隱的酸痛——這是肉體不堪重負的信號。
貔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雖然路人閉著眼,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的情緒,像是能看到它此刻撇嘴的模樣:“你懂什麼?你們這肉體凡胎,薄得像層紙,經得住這修煉萬年的惡靈撞一下?”它的聲音裡滿是委屈,又帶著點無奈,“我是神獸裡的財氣族,天生就擅長守財和尋寶,哪有什麼強大的攻擊力?先前能壓製它,全靠我上萬年的修為撐著,真要硬碰硬,我這借來的軀體根本扛不住!”
路人能感覺到,貔貅說的是實話。體內的力量波動越來越弱,連周身的金色流光都變得黯淡了許多,奔跑的速度也在漸漸放緩。身後蜮的追擊聲越來越近,沉重的腳步聲像鼓點般敲在心上,淡藍色的毒液氣息也越來越濃,讓人頭皮發麻。
“那你還動不動就搶我身體出頭?”路人的語氣裡滿是責怪,連意識都帶著幾分咬牙切齒——他能清晰回憶起先前被貔貅操控時的感受:硬抗蜮的“含沙射影”時,胸口像被燒紅的烙鐵燙過;強行抱住蜮的右腿時,雙臂肌肉幾乎要撕裂,至今四肢還隱隱泛著酸痛,連呼吸都帶著一絲滯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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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聞到稀世寶貝的味道,就忍不住了嘛。”貔貅的聲音瞬間弱了幾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帶著點難為情的含糊,“誰知道這骨塚裡除了堆得滿坑滿穀的骨頭,啥寶貝都沒有——連塊像樣的玉石都找不到,白瞎了我這萬年的尋寶直覺。”它越說越委屈,連操控路人軀體奔跑的動作都慢了半拍,若不是身後蜮的追擊聲越來越近,恐怕還要抱怨幾句“虧大了”。
“真是要錢不要命,還想拉上我墊背。”路人無奈地歎息,意識裡仿佛能看到自己扶額的模樣,“現在怎麼辦?咱們總不能一直跑吧?你看它追得這麼緊,遲早要被追上。”他能感覺到,身後蜮的氣息越來越近,沉重的蹄聲像鼓點般敲在冰麵上,連地麵的震動都越來越清晰,淡藍色的毒液氣味順著風飄來,帶著刺鼻的腥氣,讓人頭暈目眩。
“還能怎麼辦?用你的符咒啊!”貔貅的語氣瞬間堅定起來,像是突然找到了破局的關鍵,“你那‘血舞乾坤’的血咒不是挺厲害的嗎?上次在山壑裡,連冰層都能震碎!用你的血催動龍泉劍,再借我點修為加持,定能讓這畜生心服口服!”它說得斬釘截鐵,連操控路人軀體的氣流都穩定了幾分,仿佛已經看到了蜮被製服的場景。
“說得輕巧,我的修為哪有那麼容易催動?”路人立刻反駁,語氣裡滿是無奈,“血咒要耗損精血,龍泉劍更是需要修為才能驅動——我才修煉多少年?哪像你們神獸能活上萬年,修為能一點點攢下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每一次強行催動修為,都是在透支性命,你以為是你們那樣能隨便揮霍嗎?”他越說越激動,連意識都跟著起伏——畢竟要賭上自己的性命,換誰都無法輕易接受。
“這有什麼難的?”貔貅的聲音裡帶著點不屑,像是在嘲笑人類的狹隘,“修為這東西,本就是能傳承、能接續的。上古時候,神獸族的修為都是父子相傳、師徒相授,哪像你們人類,把修為當成私產,門派之間壁壘重重,生怕彆人多學一點——說到底,還是自私又短視。”
它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聲音瞬間變得含糊:“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反正你們人類也不會懂。”
路人還想追問“傳承接續”是什麼意思,彙海裡卻突然沒了貔貅的聲音。緊接著,外麵傳來季五焦急的吼聲,將他的注意力瞬間拉回現實:“路人!你愣著乾什麼?快過來!”
路人睜開眼,隻見季五正提著短斧,在蜮的攻擊下狼狽躲閃。他手裡的短斧刃口已經被蜮的毒液腐蝕出幾個深淺不一的小坑,原本鋒利的斧刃變得坑坑窪窪,連斧柄上都沾著淡藍色的黏液。季五的臉上滿是焦急,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混著冰碴子落在衣領裡:“我們快撐不住了!這畜生越來越瘋了!”
不遠處,陽星和雲內長老也快到了極限。陽星的法器靈光黯淡,顯然靈力消耗過大;雲內長老的符咒隻剩下最後幾張,雙手都在微微顫抖。石墨則護在兩人身後,玄鐵劍上滿是劃痕,卻依舊死死擋在前麵,不肯後退半步。
“知道了!我先給這畜生送份‘大禮’!”路人的意識瞬間掌控軀體,原本泛著金芒的雙眼褪去流光,恢複了往日的溫和,卻在眼底深處藏著幾分決絕。他不再猶豫,反手握住背後的龍泉劍劍柄——那劍柄被他常年握持,木質紋路已經變得光滑溫潤,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
“唰”的一聲,龍泉劍出鞘,劍身泛著冷冽的銀光,在昏暗的骨塚裡劃出一道刺眼的弧線。劍身上的紋路隨著出鞘的動作,隱隱流轉著淡淡的靈光,那是兵器本身蘊含的靈氣。路人腳步一錯,踩著師門傳授的步法,身體微微下沉,避開蜮掃來的前蹄,緊接著,手臂猛地發力,朝著蜮的右腳狠狠刺去——那裡是蜮之前被撞傷的地方,鱗片脫落,皮肉外露,是最容易得手的弱點。
劍尖帶著破風的“咻”聲,直逼蜮的傷口。路人能清晰地看到,蜮的複眼瞬間收縮,顯然也察覺到了危險,卻因為動作遲緩,來不及完全躲閃。他心裡暗喜,以為這一擊定能得手,卻沒料到,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徹底愣住。
按照陽星之前的說法,這柄龍泉劍是從帝王塚深處發掘的神器,劍身蘊含上古靈力,就算傷不了蜮的要害,至少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傷口。路人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用力,指尖能感受到劍身傳來的細微震顫,仿佛兵器本身也在渴望著戰鬥。劍尖離蜮的傷口越來越近,他甚至能看到鱗片脫落處,淡粉色皮肉下跳動的血管。
可下一秒,“鐺——!”
清脆的撞擊聲在骨塚裡炸開,像兩塊精鐵相撞,震得路人虎口發麻,手臂瞬間失去知覺,龍泉劍被硬生生彈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又被他死死攥住。再看蜮的鱗片,竟連一道淺淺的劃痕都沒有,隻留下一個轉瞬即逝的白印,仿佛剛才的攻擊隻是撓了撓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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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徹底激怒了蜮。它原本追擊季五的動作驟然停住,龐大的身軀猛地轉身,帶起的氣流將地麵的碎骨吹得四散飛濺。它的複眼死死盯著路人,裡麵的血絲幾乎要溢出來,兩隻比路人整個人還大的腳掌高高抬起,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路人狠狠踩下——腳掌落下的瞬間,連空氣都仿佛被壓縮,周圍的溫度驟降,冰麵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像是隨時都會崩塌。
路人來不及多想,隻能狼狽地向側麵翻滾。“轟隆”一聲,腳掌砸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冰麵瞬間凹陷出一個半尺深的深坑,碎冰像暗器般飛濺,濺得他滿臉都是,冰冷的觸感刺得皮膚生疼。他剛想爬起來,蜮的另一隻腳掌又接踵而至,隻能再次翻滾躲閃,粗布衣衫被冰碴劃開幾道口子,露出底下滲著血絲的皮膚。
“陽星老頭兒!你不是說這是神器嗎?怎麼連塊鱗片都劃不破?”路人一邊在冰麵上翻滾躲閃,一邊朝著陽星的方向大喊,語氣裡滿是怨念,連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剛才若不是躲得快,恐怕已經被踩成肉泥了。
陽星此刻也自顧不暇,他手裡的法器靈光已經黯淡了許多,表麵甚至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紋。聽到路人的呼喊,他隻能抽空回應,聲音帶著幾分無奈:“這不是普通的妖獸,是活了上萬年的上古惡靈!它的肉身經過歲月淬煉,比金石還硬!”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龍泉劍雖強,可你的修為太淺,根本無法催動它體內的上古靈力,現在的它,跟普通的精鐵劍沒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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